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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完电话我就开始后悔了，盯着黑屏的电话脑子里闪过无数句诸如“万一只是巧合呢”“这样也太没礼貌了吧”“真的是的话这么心虚就太丢人了”之内的话，但我终究还是选择详装无事发生。
相比起来更奇怪的是夏油杰竟然没有回拨问我为什么挂电话。
为什么呢？
我琢磨着，没由来的心虚起来，忐忑地磋磨了一会橡皮擦后，目光又游移回电话上。
说实话，我确实有那么一点不知所措。
像是习惯某件事之后忽然脱离的戒断反应。
脱离了那些温暖的甜蜜的可以把人溺毙的亲密的接触后，哪怕只是一小会，我也开始隐约地察觉到他隐隐透着居高临下的掌控和干涉。
过去并不会这么明显，但好像自从他离家后这种隐约的傲慢，或者说是隔阂感便逐渐明显了起来。最明显的就是由最初我电话轰炸他变成了他电话轰炸我。
每天早上打电话叫我起床，哪怕我想糊弄过去偷偷赖床也总被轻松识破，中午晚上打电话监督我吃药什么的这些也就算了，毕竟我确实总是毫无自觉。几天一次的电话粥和作业辅导好像也还好，但是我一个九岁快十岁的小孩子才不需要每天晚上哄睡呢！
但是我欲言又止好几次也没能说出拒绝，再然后......我就习惯了。
是不是过于依赖了？我隐约地想着，一开始似乎也有些不习惯这样精神上过于亲密的关系，可是夏油杰的干涉太过于隐约温和不着痕迹，我便也不知不觉地习惯了他的存在。
可是那种下意识的忽略在短暂的抽离后变得格外清晰，清晰到几乎让我有些不安。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我试图理清思绪，却直到迷迷糊糊地趴在作业本上睡着也没琢磨出头绪。
为什么明明很亲近却又好像隔得很远呢？
那些我以为的美好的东西，好像底下都潜藏着更加复杂的假象。
30
这次隔了两天后夏油杰才给我打了电话。
虽然中间也有正常的早上叫醒和晚上哄睡，却莫名让我有种只是按程序设定的感觉。
说不定其实是我心虚的原因。
我的脑子被作业搅得一团混乱，有些茫然地听着对面夏油杰的声音，试图从一团乱麻中揪出一点脑细胞理解他的话。
他没问我上次为什么挂电话，我却莫名地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始终隔在中间，所有看见的人却选择假装看不见一样。
“所以要来玩吗，小麋？”乱七八糟的思绪让我只来得及听见他的话尾。
“啊......”我发出了一个犹疑的单音，试图假装我听见了。
“你又在发呆吧，”然而很快被戳穿，他语气中带着一点咬牙的笑意，我不由更加心虚，“听人说话啊，夏油麋。”
我仰头望天，诚恳地道歉，“果咩——”
夏油杰对我的敷衍习以为常，于是懒得和我计较地继续道，“我刚才说，我学校最近有个活动，刚好在家附近。我们今天下午聚餐，晚上回学校，你要来玩吗？”
我迟疑了几秒，“都有谁啊。”
“硝子，悟和我的几个后辈。大家都很好相处，可以放松点，不用紧张。”他回答。
什么啊.......
我更加迟疑。
虽然我不确定是此悟非彼悟，还是真的是同一个人，但是能不要遇到还是不要冒险了吧。
不过直接拒绝好像会有些突兀？
毕竟我一向很爱凑这种热闹，夏油杰也不是第一次带我。
“或者可以我带你另外逛逛，不和他们一起吃也没关系，只不过这顿是悟请，不压榨一下有些遗憾罢了。”像是察觉出我的犹疑，他又慢悠悠道。
“他请？”我下意识有些兴奋。
拜托能薅那家伙的羊毛怎么可能不心动！
“嗯。”夏油杰只是简单地应了声。
可是见面.......
我再次迟疑。
其实我只需要问夏油杰他的全名和身份就能知道答案。
可我不敢。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被什么催促。
可我不敢。
我不敢知道那是他，不敢知道我们仍在一个世界，却失去了所有联系。
我不敢知道那不是他，不敢知道我们真的已经不在一个世界，永远无法再触碰到他。
血液沸腾般的温度逐渐凉了下来，我像是吞下了一大块冰，凉到几乎刺痛的感觉顺着喉管烧遍全身，一时之间有些无法呼吸。
“唔，还是我们单独出去玩吧，”我听见我佯装若无其事的嗓音响起，带着虚假可怜的逃避意味，“毕竟没有见过面去蹭饭我也会不好意思的诶。”
“这样，”他若有所思地应了声，沉默了两秒后含着笑意像是随口一问，“小麋不想碰见悟么？”
我的心跳停跳了一拍。
莫名的，我脑子里一下浮现出他站在我面前低下头看着我说出这句话的样子。
若无其事的，礼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