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如岐被斩杀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鄂县,圣上开恩,准许其家人将尸首运回鄂县。
尸体送回来的那天,乔婉亲自去瞧了一眼,见到他惨死的模样,她的心情很是复杂。
说开心吧,倒也没那么开心。
虽然曾经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才是当年杀害兄长的真凶,可如今他身死,她心中反倒是显得很平静,对他似乎也没那么多恨了。
善恶终有报,如今他也算是报应上门了,既已身死,前尘过往就该一笔勾销掉,勿牵后世。
她只是感到有些可惜,如若不是他,她现在还能拥有一个疼爱她的好哥哥......
惋惜归惋惜,但乔婉却并没有去叨扰林崖的意思。
既然他当初都已经选择了不认她这个妹妹,那她又何必再自作多情地去烦他?
不如就当她的这个哥哥还沉在博州的那个湖底吧……
本来乔婉都已经释怀了,但万万没想到傍晚的时候,竟在鄂县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对方戴着斗笠,穿着朴素,来势汹汹,看着就不像个善茬。乔婉本想避开而行,谁知他竟在大街上拦住了她,还将她拉到了一旁的巷口边,吓得她差点就要喊“救命”了。
但对方很快就在她耳边轻轻喊了一声“妹妹,是我”,那熟悉的声音着实是把乔婉给震惊到了。
直到他掀开斗笠露出小半张脸给乔婉看,乔婉才惊奇地发现,还真的是林崖!
“你怎么在这?”乔婉惊愕问道,心中仍有余惊。
林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有没有什么方便说话的地方?”
这话出来后乔婉就瞬间秒懂了,他这是生怕他这张神似乔慕的脸在鄂县被人给认出来了。
嘴角无语地撇了撇,乔婉还是带着他进了一家酒楼,单独要了个雅间。
进雅间合上门后,林崖这才摘下头上厚重的斗笠,抱怨道:“这东西戴着可真不舒服,早知道我就该学你们女孩子戴个帷帽的!”
乔婉对于他兀自的吐槽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只是淡定地问他:“你怎么来鄂县了?”
林崖立刻嬉皮笑脸起来:“当然是来见我的好妹妹啦!”
乔婉瞬间就被他给气笑了,随即面色冷了三分,说出来的话也冷得不近人情:“怎么?林大人之前不是怕我攀附于你来着?这会儿又何必假惺惺地来认妹妹?”
见她冷脸,林崖心知是上次说的话太重了,伤了她的心,当即就和她解释起来:“对不起!上次是我话说得太重了,但是请你相信,我本意并非如此。我当时不认你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乔婉只觉得这说辞甚是好笑。
林崖见她满脸的不信,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但也只能一字一句真诚地和她解释:“那时正是我们检举严如岐的关键时刻,若是你我贸然相认,严如岐定会有所警觉,如若被他知晓我还活着,势必会对我下手,对你也有牵连.......所以为了保守起见,我只能选择不认你。”
“婉婉,我真的并非不想认你,而是不能……”林崖满含无奈地解释着。
闻言,乔婉细细联想了一番,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恰巧今日也正是严如岐尸首回乡之日,他如今应该是因为没了严如岐这个后顾之忧才想着回来找她的。结合起来这番解释倒也还算真实,可信度很高。
只是,“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曾归家?既还活着,为何不悄悄报个平安?”
面对她的质问,林崖垂下了头,搭在桌前的双手紧紧揪在一起,显得有几分局促。
良久,才听他开口:“抱歉,婉婉,我其实,失忆了,并不记得你以及我们的家。这三年来,我唯一得知的仅是我与严如岐之间有着血仇,为了报仇,我不敢以自己原来的身份出现,所以我从未去寻过你们,只是以林崖这个新身份一直活着。”
“我想等大仇报了,再去安心地与家人相认。”
林崖小心翼翼地解释着,说完,他就抬起眼眸望着乔婉,期艾地希望能够得到她的理解。
乔婉曾经猜过他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唯独没想过他竟是失忆了。
原来,他竟是早就将她以及他们的家忘了个干净。
乔婉说不出来心里此刻是什么感受,但难过肯定是有的。
她抿了抿唇,而后抬眸看着他,问:“那你现在,记起来了吗?”
林崖轻轻摆了摆头:“抱歉,我暂时还没想起来。”
乔婉忽的笑了起来,反问他:“既然没想起来,你又凭什么认定我就是你妹妹?或许你真的只是长得像我兄长而已......”
“不会的,”林崖看着她的笑,肯定道,“我虽记不起来了,可我见你笑时能感觉到一种亲切的感觉,我很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像我记忆里的某种熟悉感,让我感觉很快乐。婉婉,虽然我记不起我们之间的过往了,可我能感觉到你一定是我生命里一个很重要的人,重要到我一见你笑就觉得心中欢喜……”
听到这里,乔婉终究是没能忍住红了眼眶。
从前,乔慕便是这般喜欢看她笑,总是揉着她的脑袋满含宠溺地说她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