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席上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聚集到了初雪身上。
初雪很无奈,更甚于她很想把那什么怀玉郡主好好揍一顿。
见初雪面有迟疑,怀玉得意洋洋地扬了扬眉,倒是上首的太后略为担忧。她的目光止住护国公欲起身的动作,语气平淡却不失威严“听说雪小姐是因身体不适才去往南山养病,如今归来自是身体初愈,怎能再大有动作?”
怀玉未料到太后竟会出言相助,愣了一下道:“怀玉并非有其他想法,只是折服于雪姐姐的身姿,故有此一言,想必姐姐也不会不成全吧!”她的目光看向初雪,却发现对方似乎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只淡淡的望着眼前的酒杯。那仿佛外界之事都与之无关的样子衬得怀玉像那跳梁小丑,可真是让人......怒火中烧。
太后皱了皱眉,未曾想着怀玉郡主这般不着调,还那么坚持。正欲再言,身边的皇帝却先开了口:“既然已经回了京想必是养得大好了,跳支舞也无妨。再者,初夫人当初才华惊艳,想必她的女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倒是能让我们大饱眼福,哈哈。”皇帝如此说了,下首众臣自是附议无疑。
护国公还欲出言,却又被初雪以眼神制下。国公府树大招风,皇帝此举怕不就是想让她和国公府蒙羞罢了,只是她却非她们想象的那般无才无德。
她曾经想让那只月下舞为世人所知,也许,此时便是最佳的机会!
她起身问安道:“既然陛下和众位有此兴致,初雪一舞自是无妨,但能否容初雪先做些准备?”
皇帝大手一摆,“准了!”
“谢陛下。”
初雪离去,留下一众心思各异之人。
礼貌的推杯交盏依然在继续,宴席的气氛好像又被推上了高潮。
忽的,殿内的宫灯暗了几盏。光华减弱,众人的神经也都紧张了起来,御前侍卫默默按住了手中的剑,不动声色的挡在了皇帝及众位贵人身前。
正当气氛焦灼之急时,一众舞女手执红纱灯鱼贯而入,白色的水袖衫与红色的纱灯相得益彰。舞群的中间是女子的高挑的身影,纤腰盈盈一握,三千青丝挽作灵蛇模样,仿似像那天穹生长。双眉高挑,眸含秋水,唇不点而赤,颊不染而绯。似画中仙,又如月下魅。清冷似难以接近,却又有着转瞬娇媚。桃红与洁白交织斑驳的水袖长裙印着那额间的花钿,让人移不开眼。
宫音起,人忽影。长袖舞出,少女的腰肢柔软得似化作一滩春水。绫罗飞舞,水袖轻盈,时而急促,时而轻缓,旋转起落间自然灵动,步步生莲。红纱灯的点缀下,恍似人间仙境。
忽的来了一阵风,大殿两侧的桃林拂来漫天花雨。少女足间轻点,身姿轻盈的竟踏花而上,在那花间作舞。
看到这一幕,顾澂夜的眼眸微暗,想到了那日所见之情景。
踏过那空中最后的一片花瓣,初雪收敛气息,飘然落下,做出最后一个舞姿,青葱玉指间正挟着一片娇嫩欲滴花。
徽音止,众人却还都敛着呼吸。方才是怕扰了这空中舞,如今却是怕破了这梦中境,惊了那画中仙。
一舞毕,台下众人心思各异。太后与护国公皆松了口气,林慕晚眼见初雪一舞便吸引走了众人目光,暗暗拧紧了手中方帕。怀玉郡主未曾想到自己刁难初雪不成反倒是助她大放光彩,只能恨恨的咬紧后槽牙,心中气愤不已。一时间场上静默无声。
最先鼓起掌的却是那一身黑袍的胤王殿下,烛光闪烁,他的面目却在明暗交织中不得而见。
皇帝盯着初雪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此舞何名?”
初雪望着那散落在地的花瓣,似少女怀春却又破碎一地的梦,薄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