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身上满是血,什么血都有,热辣滚烫。
下马后,木兰把他丢给段兀尘,自己抬头就走。
想了想她还是回来问:“以后还打仗吗?”
“打。”
“行,算你有种。”
这一战固然是胜也是惨胜,当然如果没有他们,可能就是惨败了。
韩凌伤亡惨重,他本人也伤的不轻。木兰让其他人用一些土法子给自己处理伤口,伤的不那么重的人,去战场上捡战利品。
可怜的这些汗血宝马呀。
这在现代就是四轮跑车呀,而且是豪车,这就全毁了呀,木兰痛心不已、捶胸顿足。
她仰面躺在青青草地上,此刻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大战之后疲惫如同汹涌的春潮一般把她吞没,她真的太累了。
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感觉天都黑了,战场上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木兰准备站起来,但稍微一动后背只觉得冷汗直流,手反过去一摸,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估计是伤的不轻,但死不了人,一只手从空中伸过来,把她拉了起来。
她看清了来人,行礼叫了一声“大王”。
韩凌已经称王了,早是早了点,不过现在不称王了,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就让他好好过把瘾吧。
人生在世,大多时候都是碌碌无为的,就靠那么几个高光时刻撑下来。
要么死在高光时,要么没落之后一生回味。
称王比封侯拜相可还要风光。
而且他不称王,他也没法给别人封王呀,到时怎么瓜分胜利的果实。
还好他没有称帝,毕竟皇帝具有排他性,在可见的时空当中只能有一个皇帝,许多个王倒是可以并存。
一旦你称了帝,那就等于为你自己提供了漫天的炮火,谁看见都要来踩你一脚。
“今日你立了大功。”
“立功的是所有六镇的子民。”
一切成就归于人民,一切荣耀都于人民。
也并非是木兰多么高风亮节,想来现在她问韩凌要个什么王来干干,也不是什么难事。
左右这个王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说你是你就是了。
她谦虚,那是因为她觉得不能高调的太早。
“花将军,你当真是不像一个女子。”
“女子并非贬义,也从来不该被人定义。”
什么是女子?
唧唧复唧唧的是木兰,从军十二年的也是木兰。
这不是精神分裂,恰恰这才证明,她是有血有肉的。
到了晚间,听说朝廷的军队也从平城附近出发、开往怀朔镇。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交手了。
“在怀朔,六镇兵和朝廷军交手,这真是……”
虽然这一次他们赢了,但实在是损失惨重,短期内怕都是没有办法组织有效的进攻和防守了。
关键是,就算他们想避战,连逃都没法逃,难道往北逃么?柔然可还虎视眈眈等着、想要一雪前耻。
可若南渡黄河,那边的官军各个摩拳擦掌等着,剿灭叛军的功劳、谁不想要呢。
木兰叹气:“可见造反也得选个好地方。”
得天时地利人和,六镇虽然民风彪悍且好斗,但地方实在是鸟不拉屎。
这要在洛阳造反,高低都政变几回了。
你看人家由皖北、豫东、苏北、鲁西南组成的淮海地区,陈胜吴广、项羽刘邦、黄巢朱温赵匡胤,都是搞事大佬。
难怪把徐州要分到江苏,毕竟江苏是出了名的散装,谁也不能在这里一呼百应。
“可六镇能杀到那边去么?”她沮丧地说,“不可能啊。”
就这下一关,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她翻身上马,原想回家,但想着这一身的伤,若是当阿爹阿娘看到了、定然伤心。
可只怕不回去,他们更加担心。
想着想着,还是慢慢骑马回了怀朔。
这怀朔也呆不了多久了,韩凌这一年来大战,她估算零零散散有十几二十万人。
“不说别的,光就十几二十万张嘴,吃饭就是个大问题。”
等到了冬日,更是要命,六镇爆发起义、杀官放粮,不就是在白茫茫的冬日么。
所以他们必须不停地打胜仗,不能败、绝对不能败。
一旦败了,就不是分崩离析那么简单了。
冬天就要来了,为了生存,也为了未来,他们必须一路向南。
可南方早有一群人磨刀霍霍、等着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