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薛迎坤三人从宁安折返回南佳。
当唐一姝拖着行李箱开门时,几人都被眼前凌乱的场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悬挂于墙上的全家福、客厅的电视机、阳台上的遭人精心培育的盆栽……基本无一幸存。
地板砖上,各种七零八碎的扎脚玻璃到处都是,让人不忍直视。
薛晓星站在两人身后目光微滞地看向家里乱象,手心攥出了汗,整个人瞬时被巨大的恐惧包裹。
虽然回来之前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直至看到的那一刹那,她才真正知道那群人狠意。
如果不是家具都还完好无损地在眼前,她会认为这是一栋刚拿到手的毛坯房。
唐一姝搬着行李箱走进,这无从下脚的满地碎片,几人都没有换鞋。
春节期间,薛迎坤在宁安老家已经在想尽办法去凑钱了。
但没办法,他之前名声实在过臭,再加上家里亲戚大多都有前车之鉴,所以大费周折回了一趟,稀里糊涂帮人忙活了一个月,最后却一无所获。
”爸妈,你们到底欠了多少钱?为什么家里会变成这样?“
隔了许久,薛晓星看着满地碎片,终于把心中的困惑问了出来。
她怕她再不问,下次连家都没有了。
”晓星,你先回房间。“唐一姝把沙发收拾一番,放下行李坐下,然后对她说:”这事我们自己会解决。明天就要开学了,你检查一下自己作业有没有遗漏,或是看一眼有没有缺的学习用品,晚上妈带你出去买。“
又叫她回房间,又一次不让她管,明明这件事与她也有关联,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我不是小孩,不用事事都遭到你们的回避,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我不要回房间!“
薛晓星说不清是叛逆还是怎样,反正她已经受够他们让她当个缩头乌龟了。
明明她也是家里的一员。凭什么什么都不告诉她?
薛迎坤把背包放下,他坐在沙发边看两人对持,摇头叹息了一口气。
“确实还是得要晓星知情一下,不然就算你我无论怎么守,都防不了那些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乘虚给她拐走了。跟她说一下,以后上学也能让她自己提防着点,省得我们整天提心吊胆。”
唐一姝一道眼刀飞了过去,冷笑了一下,不留情面地说:“你还知道担心女儿的安危?赌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是晓星买钢琴的钱呢?”
“......”薛迎坤闭口不言,他面色铁青地收了声。
唐一姝双手叉腰坐靠在沙发上说:“你爸把你买钢琴的钱拿去赌博,不仅全输光,现在还倒欠人家二十万。”
她用最简洁的语言,将事情原委讲了出来。
“什么?”薛晓星难以置信地看向沙发边坐立难安的男人,开口质问道:“爸你拿我买钢琴的钱去赌博,还欠了别人二十万?”
薛迎坤掩面摩擦,他坐在最边上,之前那个一堆道理,狂妄自负的男人,此刻身上却充满了无力。
他低声忏悔道:“爸知道错了,爸就是一时糊涂啊!”
薛晓星踩着玻璃碎片走到唐一姝跟前,地上细碎哗啦碎片声带着无法喘息的沉重在客厅蔓延,饶是她早有心里准备,却在此刻也被巨大数额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妈,那你们有解决办法了吗?如果他们要是再像上次一样找到家来了怎么办?我...”
她不敢想象。
薛迎坤低头捂着脸,听着薛晓星的问花,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十七八岁少年带着一身寒气逼人的话。
“我想让你去死。”
此话一出,他瞬时毛骨悚然起来。
唐一姝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叹了口气,“晓星啊,你放心,妈妈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的,就算是砸锅卖铁都不会让你被那群人俘走的。”
“实在不行妈妈就给你办转学,咱离开南佳,随便去哪里,只要你安全就行。”
“可是...”
薛晓星不想离开南佳,也不想离开江陵附中,因为她在那所学校结实了很多好朋友,大家平常一起说笑聊天,彼此之间已经过于熟悉,所以不想再重新融入一个未知陌生的环境里。
“要不...我再去求求羡明吧。”薛迎坤说。
“你还敢去找他?他上次说什么你不记得了?”
自从上次去找林羡明无果后,唐一姝便不再把希望寄托于他身上,开始另辟溪路。
她虽然说话讽刺,但最终还是希望家和万事兴,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抗一起走,不想有人中途掉队。
但林羡明怎么想的,相信薛迎坤不会比她更清楚。
如果他去找他了,依照林羡明现在那股无所畏惧的疯批性子,虽不会让他致死,但也断不会让他们一家人好过,所以非到迫不得己,他们都不会再去选择找他。
薛晓星听着薛迎坤口中的不算陌生的名字,火急火燎地起唇问道:“哥怎么了?哥有办法吗?”
“我...”
“不找他,我们自己再想想办法。”唐一姝打断了薛迎坤呼之欲出的话。
她看着薛迎坤嘴边的话欲言又止,又看了眼唐一姝倔强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