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完后,林羡明得空找到了房子,他挑挑拣拣最后选择了工厂仓库下的地下室。不为别的,就单纯满足了他想要的房租便宜、在市中心两点。
十五平的地下室他收拾了好几天,因为只有最上方只有个小长条格通风,没有窗户,白天也没法照光进来,所以一切都显得极为压抑阴森,潮湿导致白墙发霉产出异味,像是尘封许久的尸腐味突然被掀开般,让人难以接受。
听说以前这地方是没人住的,突然出租是因为房东不想荒废此处,想趁还能住人时摆张床和桌子租出去,收点房租。
这房子挂了一个月没人租,都显味儿大;在一个就是房租跟别的比实在太贵,一个十五平的单间租八百,而且环境那么差,傻子才会租。
而林羡明就是那个傻子,他被房东带下去看房时,虽对其也有点不满,但耐不住房东三言两语、好话连篇的哄骗;说什么现在住地下室,以后要是无论怎么搬、怎么走,都是上游....
然后当天就签了合同,拿了地下室钥匙,开始买东西收拾起来。
等一切安排妥当回到酒馆上班时,已经是四月下旬了。
这次期中考试依旧是蒋晨韵以全科几乎满分的成绩位列第一,没什么改变。但是这次第二却发生了变化,以两分之差被人抢占了上去,林羡明变成了第三。
这对所有老师来说是极具危机感的,按理说就算是退步,他也不应该倒退这么狠,相比于上次大考差了三四十分,会被人赶超。
他们已经隐隐感觉到林羡明最近上课心思不在课堂上这一点了,就连隔壁班的蒋晨韵看到排名时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下面的“万年老二”换届了,这无疑是一大惊天新闻。
BBS帖子讨论的热火朝天,其中一个盖楼贴是这样说的——
“特招生也不过如此,不仅从入校以来没考过年级第一的追求者蒋大校花,现在竟然连被群嘲的万年老三都可以蹬鼻子上脸,想不通学校招他的意义,明明咱们侨中根本不缺万里挑一的学生,却还是偏偏下手要招一个什么都不行的人,真搞不懂学校在干什么?搞慈善吗?”
还有不知道从哪来的小道消息,说他每天放了学之后就去酒吧卖唱,怕人不信,还附带上了名为证据的“照片”。
此照片已经流出,侨中论坛立马全面炸开了锅,这条评论被人顶上最上方,热度飙升。
许是大家进侨中都不容易,那中考都是踩着别人尸首淌过来的缘故,所以这次像是集中发泄般,四面八方都开始涌来莫名的恶意,唾骂这个拿着保送名额进来的特招生。
因为没人跟他说,所以他自然不知道学校有这么一个论坛,更不知道学校里的人都是怎么讨论他的。
他的生活开始回归了正轨,照旧兼职、学校两点一线。
酒馆复工那天,店里来了很多人。
不,应该说来了很多侨中一探究竟的学生。
林羡明学着大人模样穿着单件白色衬衫,西装黑裤,带着一个鸭舌帽背着吉他上台。
他刚一上台坐上高脚凳,调整吉他音弦往下看时,平静的眸子骤然震慑。他往旁边瞄了一眼,周围站着全是平常熟悉的面孔,所有人都在盯着他,带着几分鄙夷意味瞧着他,嘴里不知在说什么难听的话。
他慌张地压低帽子,逃似的想要取下肩上吉他下台,离开这个地方。
但头顶刺眼射灯准时打开,舞台上所有灯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无形的压力倒戈在他身上,所有期待落在他身上,那些东西就像是一座座压人的大山,迫使他无法起身离去。
他又将帽子往下压了几分,心怀忐忑,硬着头皮开始在台上唱起来。
好在曲子他早已牢记于心,不用抬头去看架子上的曲谱。
其实他从未觉得这个工作有什么不好,靠双手混饭吃总比那些强人钱财的混混好;但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心里,被悔意填满了全部。
他不想让学校里的人认为,蒋晨韵喜欢的人,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烂人。
他不想让他们认为她的眼光差,说他配不上那么好的她。
思绪间,一个男生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走上前,一把摘下了遮掩他面貌的帽子,将他所有样子崭露无遗了出来。
“!”
林羡明惊恐抬头,他看着男生脸上戏虐的表情和他手中的帽子,顿然停了手上扫弦的动作,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所有人用意味不明的眼光看着他,还有人在举着手机拍视频,他像突然成为了一个马戏团的猴子,供人嘲弄观赏。
林羡明最后一丝遮羞布被人无情掀开,他起身夺过面前男生手中帽子,眼神冷厉地扫过下面一群人,带着警告意味看着他们。
下面人不敢说话。
既然被所有人知道了,他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开始大大方方地弹唱起来。
蒋晨韵是在九点零几分的时候来到店里的,历经一个月的麻辣烫约定,她今天最后一次拆线换药后终于可以实现了。
只是没想到刚进店门就被今天的客流量给惊到了,卡座上还有空闲,但边上两排站着全是人,所有人都明晃晃盯着台上那个少年在唱歌,目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