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父神卜卦的应该不是我和神女的空间阵法。
我从未见过如此生机薄弱的神祇。
墨渊也没想到父神会虚弱至此,见他起身艰难,他上前扶住,神色也有些痛苦。
这对父子模样都有些苦楚,反而衬得我精神抖擞的。
“少绾。”父神站直,正色问我:“你是如何知晓血界印是天地法规的?”
父神眼色平静,但已不是往常和蔼的模样。
眼下神女仍在招摇山维持异曲巨阵,虽然生死犹未可知,但毕竟仍有一线希望,一些事情能不推她头上便绝不能推她头上。
“哦。”我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是北荒先帝君,禄朴告诉我的。”
父神继续问道:“何日何地?”
我不敢直视他,抬头看向头顶的房梁:“在北荒,我在她膝下学艺的时候,具体什么时候,我也忘记了。”
“少绾。”父神叹了一口气,“北荒先帝君和现帝君继承灵脉之时,有四位神祇共同立誓,不可透露法规一事。”
“四人之中谁最先违背此誓言,便是违背天道。”
我到底知识浅薄了些,没有理解父神最后一句话的意思,问道:“违背天道又会如何?”
“天诛地灭,不得善终。”墨渊解释道。
我感觉后背有些发凉:“这四位神祇,除了禄朴和赤季,还有哪两位?”
父神直起身上前,他说道:“一个是我,另一个,告知于你天地法规一事。”
听到这话我慌忙后退了两步。
“可认得招摇山的那个阵法?”这句话父神是在问墨渊。
墨渊唇色苍白,他抿了抿嘴,摇头。
父神又把目光移了过来:“少绾,要不要你来说,那岐山神女开得是什么阵法,她又在做什么?”
我从未见过父神如此威严仪态,虽法力微弱,生气缺缺,却仍能在气势上远远压我一头。
见我半天没有张嘴,父神叹气,推开了身旁的墨渊,坐回位子上。
“少绾。”不知何时父神手上生出一朵睡莲:“你可知,岐山神女交予你之事意义何在?”
我回忆琢磨了会神女说过的话,琢磨了老大一会,摇了摇头。
父神托起睡莲,再问:“你和神女所行之事远甚于灵脉,你又怎能断定你们最终能全身而退?”
我长舒一口气,我做事向来都没什么十足的把握。
睡莲开始在父神掌中流转,旋转的流光如同一盏暖灯盖住了父神的掌心。
我对上了父神的目光,小心回答道:“我只知,新法规名若木之门。神女要创众生之众世,容万千生灵。眼下,异曲阵法创世之空间,之后,若木之门锁住异曲之世。”
睡莲光芒渐渐微弱下来,父神手轻轻一托,将它送给了我。
父神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若要回招摇山,带上它,那阵法不会动你分毫,包括你的记忆。”
“各族之间,我会稳住,但招摇山是南荒地界,庆姜那边需要你自己应付。”
我接过睡莲恭敬行礼,问道:“现下,招摇山如何了?”
一直沉默的墨渊开了口:“我们离开时,神女元神已然陨灭,真身仍在阵法下支撑运转,但阵法威力巨大,在招摇山附近开启万千幻世,若要锁世要先破了那些幻境。”
是我无能,未在当时即时锁世,让神女已然断了最后一丝生机。
掌中睡莲的流光渐渐化为浅蓝色,并和睡莲一起化入我体内。
“父神。”我又行一礼:“神女破誓,还会造成什么后果?”
这位能力通天的老人定定看我良久,才缓缓吩咐墨渊:“去唤魅姬过来。”
墨渊知晓父神在打发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应下并离开了。
房间只留下了我和这位老人,他眉目间似有不忍。
“孩子,若无暂借内丹一事,过不了多久,这各族各界,你难寻对手。”
我偏了偏头,没有明白父神话语里透了什么意思。
“凡人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善济天下。你出身魔族,又是神明,按理应担天地重任。弱小生灵自有道法可依,无需你们如此倾其所有。”
父神确实出于慈悲之心在为我着想,我心中有些颤动:“我何其幸运,天地孕育而生,但我又何其不幸,天地间孑然一人。我是神明,也是弱小生灵,我做这些亦有自己的私心。”
父神听着我的话,开始调动自己内息,终于吐纳出一口浊气,脸色好转了些许,他终于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
“若有一人破誓,作废的誓言会将维持誓言的法力反噬向所有立誓者。”
我深吸一口气,论修为赤季不赖,但是灵脉一事后难说。
魅姬无声行了过来,又默不作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被惊了一惊,要说没礼节,魅姬在我知晓的人里绝对是榜首。
他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笑嘻嘻问我:“神女之事,你不好好谢我吗?”
我越过魅姬看了看他身后的墨渊,他的模样还是有些无精打采,我哼了一声,提高声音道:“是你把神女元神宿在迷谷树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