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中阮在厢房门前站定时,赵管事把我拉到一旁,又见我打扮得精致,疑惑道:“六郎呢。”
我打了打手语,示意他稍后会到。
“那你也不能进去啊……”赵钱财还要继续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捂着脖子,脸色憋得发红。
我袖上有三根淬了麻药的针,原是要应付屋里那位的,赵管事今日有些多管闲事,只能在他哑穴上扎了一根。
我挣开他的手,示意身旁的姑娘为我通行。
这个倪大人好龙阳,年岁甚高,也不是当年推倒我祖母那人。
进房后我们二人对视良久,都表现得有些失意。
“赵管事说得那个六郎呢,什么时候过来?”
我勾勾嘴角行了过去,在他脚边坐下,开始拨弄怀内中阮。
他在我头顶叹气,似是在对谁说话:“也罢,好事多磨,我再等等。”
可惜他等不了多久了,我的麻针已经扎入他的三毛穴。
穴位机理,麻醉药劲,再加上平缓乐曲,一刻不到,他已沉沉睡去。
我按住中阮,暗暗松了一口气,正欲起身。
“姑娘,还有观众为您恭听,怎么就停下了呢?”
我的冷汗突然爬满全身!
寻着声音的方向,我回身面向那道纱帘,那里灯光阴晦,若非有意,谁也不会察觉里面坐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
他轻笑一声,撩起纱帘走了出来。
“陵阳楼真是藏龙卧虎,一个姑娘不仅精通乐理,还懂施针配药。”
这个男子自称谢寄书,是当朝宰辅之子。
谢寄书俯身观察了会倪太常,见他只是酣睡,又眼带笑意看向我。
见他的目光直直刺来,我捧着中阮僵了僵,慌张的打手语行礼,
谢寄书是我在京城认识的第一个官员。
他心思深沉,我亦有所求,我们便做了个交易。
他需我为他出城奔走,我要他替我打听那个倪姓小儿。
但我需要一个出城的理由。
谢寄书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皮鞭,眼角含笑:“还未问过姑娘姓名。”
我接过他手中的皮鞭,一道抽在手臂上。
这下可知道什么叫皮绽肉开了。
我哆哆嗦嗦撷取些伤口上的血,在盘中写下“安殷”二字。
谢寄书瞪圆了眼睛,松口气道:“那便姑娘自己来吧。”
我摇摇头,递回给谢寄书。
太痛了,我下不去手。
等到我从厢房出来,匆匆奔来的六郎踉踉跄跄接住了我。
赵管事手里攥着银针,已然能说话了,他从后面捏住我的肩头,咬牙切齿:“倪大人竟然被你这么糊弄过去了。”
这会我如释重负,在六郎怀里晕了过去。
但自那以后,六郎性情大变。
人前他处处针对我,我若出门他就以各种理由粘上来。一旦拉到四下无人的地方,他又变了一个人,用力把我圈进怀里,灼热呼吸一阵阵喷在我的脖颈上。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安殷,你不要再去上台了。”
“安殷,那日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安殷……”
安殷是祖母为我取的名字,但这辈子唤这两字最多的,还是六郎。
我更加想念祖母。
这日谢寄书托小厮捎来了手写信,京城北门处有一闲职侍卫亲军司,姓倪,年龄对得上,正是临安人。
我放下信,看了看身上好得差不多的伤。
自谢寄书之事后,赵管事被六郎吵嚷得不行,将我调做他的丫鬟,出门很是不方便。
我打手语问六郎,能不能把我调去后厨。
六郎红了眼睛,还是去赵管事那大闹一场。
我被安排去后厨砍柴,不知赵管事是好意还是无心,在后厨为我腾出一个狭窄却有窗的房间,虽在后厨院落,但也干净。
我感激的望他一眼,他没看我,整理好柴火放地上一放,愤愤道:“这下那混小子不会再找茬了吧,上辈子真是欠他的。”
我捡起生锈的斧头,试探性一挥,干柴质脆,应声劈成两段。
我虽身弱,但气力天生充沛,要不然也不会靠着一簪击毙两条人命。一旁的赵管事连忙后退两步,对我呵呵笑道:“来了你消停他也消停,哪天这王八羔子风头过了,你肯定还能上台。”
借着后厨做事的契机,我去了京城北门值守处。祖母虽已过世三年,万幸我还记得那人的模样。
我托起竹屉行过去。
“倪大人。”
对面投来狐疑的目光,我勾起嘴角,将盛满糕点的竹屉递了过去。
“家父冯承,前些日子做买卖赚了些钱,家弟冯隐也成年了,听说大人在京城做官,想着过些日子让他来京城投奔您来着。”
“冯隐我记得,我看姑娘也有些眼熟,我和他是有几年没见了。”
这个混账,果然不记得我了。
我将碎发别于耳后,又掏出两串铜板塞入他袖中:“大人有情有义不忘旧人,是冯隐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我就在陵阳楼当班,若大人需要,便可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