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艳阳高照,早起已经刮起凉凉的秋风。一队队的宫人穿梭在东西六宫之间,十分忙碌。皇上在重华宫设宴,请阖宫嫔妃一起相聚。春荷扶我走在去重华宫的路上,遇见了四阿哥。
四阿哥规规矩矩的请安:“荣娘娘万安!”
我笑道:“四阿哥免礼。”
四阿哥神情郑重的说:“今日儿臣得享母子之情,多谢荣娘娘成全!”说完又暗暗扫了一眼四周:“夏日里娘娘提醒儿臣切莫贪凉饮食,否则儿臣只怕早已饮下那绿豆汤。娘娘恩情儿臣没齿难忘,必当报答!”
我笑了:“不想本宫一时叮嘱,竟叫阿哥躲过一劫。哪里是本宫成全你呢?姐姐前些年在圆明园见到你,便生了爱子之心,如今你们母子重聚,本宫心里也是安慰。对了,今日你额娘乔迁之喜,你可有好好准备贺礼吗?”
四阿哥低头道:“儿臣卑微,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前些日子皇阿玛赏的一台端砚,儿臣打算献给额娘。”
“四阿哥不要妄自菲薄,你有了姐姐这个额娘,不会再受苦了。你额娘素善笔墨,依本宫看,这个贺礼最相宜了,你快去准备吧。”
“而且多谢娘娘开解,儿臣告退!”四阿哥高兴的走了。没错,当日是我提前给四阿哥提了醒,入夜自当用心攻读,切莫贪凉饮食。弘历一向心机深沉,自然不会以为我只是关心他。我这么做,除了多一重保险以外,我只不过想卖未来皇帝一个人情罢了。至于那碗绿豆汤,谁下的毒也不重要了。
来到重华宫,一众嫔妃都到齐了,皇上皇后还没来。我先是给甄嬛和敬妃请安,又略扫一眼众人,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端妃没来,敬妃和欣常在一脸坦然;皇上前阵子新册封的贞嫔和康常在窃窃私语,像极了两个婚礼酒席上说人八卦的大妈;祺贵人像个气鼓鼓的小青蛙,满脸不悦;眉姐姐…诶?她怎么没来呢?她的坐席空着,但也摆了酒菜。
我微微侧头吩咐春荷:“你去看看眉姐姐来了没有。”
“是。”春荷说完便退出门去了。
不一会她便微微气喘的回来了,在我耳畔说:“娘娘,欣悦公主今日晨起有些发热,惠妃娘娘今天才没有来。”
“哦,那咱们宴会结束后去看看公主。”正说着,皇上和皇后来了,众人起身行礼:“皇上万福金安!皇后万福金安!”
皇上很高兴,揣着手,满面红光的说:“坐吧。今日虽然只是为熹妃颁赏封号,但也确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御膳房新做了菊花膳食,所以朕设宴与你们同享。这菊花酒,菊花糕,秋日享用最是应景,你们且尝尝吧。”
众妃谢恩:“多谢皇上赏赐。”
我尝了一口菊花糕,虽有菊花香气,却甜腻粘牙,真是浪费了这些菊花。
皇上眯着眼扫了一眼众人:“惠妃素来最爱菊花,怎的今日她缺席了?”
甄嬛答道:“回皇上,公主今日晨起有些发热,所以姐姐在宫里照料,没有来。”
皇上微微皱眉:“怎么回事,太医可去看过了吗?”
甄嬛又回答:“太医早已过去了,正在诊治。”
皇上点点头,只嗯了一声。我心里暗笑,他可真是明知故问,太医怎么会不去诊治呢。故作关心却又如此敷衍,果真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可能在他心里,哪怕他虚伪的演戏,也不会有人不配合,也没人敢不配合吧。
忽然听见他问:“你瞧什么呢?这样出神?”
我一抬头,皇上正看着我。
“皇上,臣妾心里惦记公主,想着宴席结束去看看她。”我说完,甄嬛也表示要与我一起去。皇上见状,笑着说:“看来朕也要少饮些,一会与你们同去,不要熏着欣月才好。”
一曲歌舞落幕,欣吧唧说:“皇上为着熹妃娘娘安康,重拟封号。如此宠爱,娘娘可真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呐。”
甄嬛微笑着看了一眼皇上,又把头低下去,没有作声。皇后开口道:“熹者,光明也。皇上选此字做封号,当真是疼惜你。”说完她看了看皇上的脸色,皇上显然很高兴。于是皇后又接着说:“后宫祖制,皇贵妃一,贵妃二,四妃六嫔,其余则无定数。如今妃位四角齐全,有端妃,敬妃,熹妃,惠妃,四妃同气连枝,一团和气。可嫔位只有荣嫔,贞嫔,空缺实在太多。皇上可有意再晋一位妹妹为嫔位吗?”
有意思。我一直看着皇上的脸色,从愉悦慢慢淡漠了下来。皇后说到“四妃同气连枝”的时候皇上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她如此说来,直指四妃连成一党,皇上心中提防之心顿起。甄嬛与我暗暗的对视一眼,彼此心意了然于胸。
果不其然,皇后眼见得逞,直接起身走到皇上案前跪下:“臣妾请旨,晋祺贵人为嫔位。祺贵人的阿玛在青海服刑,宫中流言如沸,难免轻贱她。臣妾不忍,所以想请皇上成全心意,安抚祺贵人。”
皇上锁起眉头,捻着手串,一言不发。祺贵人起身跪下:“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心意,只是臣妾乃罪臣之女,皇上恩泽,不曾冷待,臣妾已经万分感激了。更何况,臣妾不愿让皇上为了臣妾,左右为难,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为臣妾操心了。”祺贵人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真的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