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战士一看黑板搬来了,这肯定是要学习知识,今天这排副是不是要给我们大家上课,都搬来小板凳齐齐坐在黑板前。
王强抓着粉笔正在大树下的木板上写字,转头望着得意洋洋的缺德丫头,忍不住问:“排长同志要写啥?”
丫蛋朝着黑板走去,抓过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写着,写好了最后一笔擦了一把汗才,小脸上露出了红彤彤的微笑:“听排长的话才是好同志!”
“噗通”板凳声响成一片,一半的战士都摔倒在地上,战士们随即一阵恶寒。
禁闭室的门敞开着,在霞光中,屋顶瓦片也亮了,晨雾尚未散尽,薄薄的,淡淡的,漂浮在屋面上,在薄雾中陪伴着一个孤独的美丽身影。
“我违背了,但我不是为了他,我没有忘记我要坚持的,我只是为了陆队长……我真的是为了陆队长……你相信吗?你相信吗?”
晨雾中,她走进禁闭室对着空荡荡的木床,轻轻诉说,可是木床仿佛还未苏醒,仍然静静的,没有给她任何回答。所以,她哭了。只能看到她孤独的背影,看不到泪,也听不到声。
美丽的女子渐渐睁开慵懒的眼,终于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搓着头发吐着烟圈的他,而幸福地哭。
可惜这一次又是梦,从第一次看到他一个人打死几十个鬼子,第一次背着自己在山上迷路,就开始做着这样的梦,一直梦到现在,将会梦到永远。
用枕巾拭去眼角未干的泪,掏出一只钢笔在霞光里泛着金灿灿的光,再看看窗外,于是忘记了梦,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一个影子被朝阳拖得老长,铺在河边的沙滩上,顺着影子越来越细,在那终点,一个身白大褂女医生坐在沙滩上,静静望着东方。
很想知道他这次去了哪里,很担心自己会害得他离开,如果是那样,山这么高,天这么大,他要是走了该怎么找?
越想越觉得心撕裂的疼,走向水边,弯下腰,精挑细找,拾起一块最漂亮的扁扁卵石,努力甩向亮灿灿的河面。
看到卵石轻快地跳跃了很远,看到水面上激起的连续浪花,精致美丽的脸上流下两行泪花。
陆航道了下午赶回到团部,给团长和政委,边上还有个林薇,把晋的地下组织叛徒一事做了汇报。
陆航离开后,团长和政委让林薇看看这是咋办,县里的地下组织都是由她负责联系。
当初林薇来到独立团的时候,独立团的情报系统就在了,线多人多,彼此交错职责不清,比较繁杂,出问题的可能自然大。
现被县城的地下组织被鬼子彻底拔掉了,一切都要从零开始,这次可以由自己亲手来建立,凭经验林薇准备建立一套精简方案。
这次决定只做两条线,平行处理不交叉。一条是眼线,负责观察军营出入,城门出入,公路出入,计数查人,收集明面上的情况。
这条线的建立比较容易,林薇决定从村里以及游击队里要人,三四个就够了,要求是他们之间相互不认识,独立团的人更不认识,以免将来出纰漏。
另一条是信息线,任务是设法接触重要人员目标,获得敌人内部情报,这个线的建立麻烦一些,不过林薇过去的工作就是这个,在别人看来困难,在她看来轻车熟路。
综合晋县的环境因素,她决定从服装店入手,需要一个会裁缝成衣的人。
买得起衣服的只能是商绅、汉奸、伪军军官等等这类人,喜欢光顾成衣店的大部分会是他们的家眷亲人,利用买卖做成朋友,自然会有情报不知不觉地出现。
现在林薇要做的是进入县城去考察,最好的店面是哪一家,调查它的背景,然后设法低调和气地把店盘过来,由自己人开始运作。
多年工作在危机中的林薇深信一个经验,参与者越少,暴露的可能性越低,所以调查情报环境的事情她会一个人亲自负责。但是另外还有两件事,调查叛徒的确切位置和谁去除掉叛徒。
思来想去,调查叛徒的位置这件事决定交由张富贵来做,因为这件事事关他自己的安危,他比谁都在意,不用督促,他会卖力做。
至于除掉二号叛徒,林薇犹豫不决了,这是最危险的工作,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她像往常一样出现在禁闭室,出现在那孤零零的木床边,站立在门前,白皙的脸,齐颈的短发,和婀娜军装。
其实这个任务的人选不难找,视死如归的战士独立团里大把有。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不停闪过那总是不停搓着头发坏笑的男人之脸,不知道为什么,不自觉地想要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所以她来到禁闭室,想要寻找答案。
她告诉木床说:他是个神枪手还能讲日语,他总能杀死敌人,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任务,所以我想让他去做。
木床宁静,孤单;树也不动,无风;床还是床、树仍是树、四周静得出奇。
后来她冷静下来了,无力地说:我不是想用这个借口再见到他……我不是想要靠着他流过奔腾……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她坐在床上,开始低声啜泣。
于是突然床板,被坐着嘎吱嘎吱的响,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