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脚步声出现,一个警卫小六从前头的隐约中迎面跑出来,疲惫摔倒在政委跟前喘粗气。
“我都看了……呼……杨家村里真的没人……脚印和车辙,穿过庄子朝东了……累死我了。”
“难道真的结束了?”政委抬眼望着前方远远的黑烟,不相信鬼子会现在撤走,还有些偏远位置没被他们烧干净呢,会结束么?剩饭也是饭,总该吃完吧?
“你确定他们是朝东走了?”
“村里我转了一圈,后来又朝东追出五里,要是假的也不用跑出那么远去吧?”警卫班长小六强调着他的看法。
“去看看!”政委带着警卫排继续前进,来到杨家村看着庄稼大部分都被收割了,懒惰的伪军们留下了狼藉的田垄。
不愿收割的部分都被他们顺手烧为灰烬,远远看起来形成大片大片的黑斑,十多天前,这里还是大片金灿灿的希望,现在已经满目疮痍,面目全非。
这里就是杨家村?空荡荡的屋舍墙垣都黑漆漆的,大部分的房子都被烧光了屋顶,敞着天,一星期了,某些屋子还有余烬冒着黑烟,到处焦糊糊的味道。
“走,转头回团部!”政委带领队伍朝着团部走去,命令小六立即先朝团部方向探路。
团部还是团部居然就在鬼子眼皮底下幸免于难,操场仍然是操场,马寡妇撞撞跌跌的朝着特战排跑去,一群羊在老母牛的带领下正安详的在山坡山吃草,几十头鸡飞到了院子外带着一群群小鸡仔,爬着草丛里吃着虫子,十几只兔子居然在院子里跳着,吃着一大堆马寡妇自己割回的草。马寡妇哆嗦着手掏出一支烟,划了三四根都没点着火。
“噗通!”
一屁股跌落在院子的围栏外,激起的尘土落尽,手上的烟和火柴掉到地上,泪水夺眶而出,流着满眼泪,正在挣扎着站起来:“老母牛……小山羊……呜……鸡啊,兔啊……呜呜……”
她喃喃着,像是个哽噎的失心疯,哭着,呆滞着,一步步走向大门口。
路上的汤大叔瞧见,忍不住朝她喊:“马寡妇,你要去哪?”
“呜呜……我……要去找牛……呜……”马寡妇目不斜视望着山坡,一步步朝着山坡走去。
满头黑线的汤大叔看着山坡上的牛羊不解道:“这牛和羊不是在山坡上吃草吗?闲的么?这特战排的风水有多好!”
马寡妇哭了,不是伤心,是幸福,哭得很激动,他从未觉得这样温馨过,心暖得如同当看着自己的战友。
脸是脏兮兮的,但泪是清澈的,干净得剔透,晶莹得光华,不断洗涤着尘埃。
政委怎么想都觉得这像圈套,回马枪的故事都讲过多少辈了,信鬼子慈悲才怪了,他站在操场上当场分派出三个人,分别朝北东南出去侦查。
山边是河,岸边是水,水是远去,岸是别离。远处是张家镇。
娇小身影甩着马尾在水边洗了手,抖着小手上晶莹的秋凉,仰起头望天高。
陆航蜷单腿靠坐在离水最近的树下,状态虚弱脸色苍白,小马尾在水边看风景,他在岸上看马尾,梦洁坐在陆航身边用药水消毒完缠着纱布,手臂吊着绷带肩膀缠着束缚。
“哥,还好你这次和嘎子拿回来这么多的药品,要不这些伤员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没看到宪兵队里的武器,还有仓库里的粮食,这次扫荡后这药品是最珍贵了,再多的武器和粮食都换不到药品,战士们的命比那些都重要……”
“姐,这回我们打死了快一个排伪军!”她说,忍不住手欠又捡起个石子投向河水,那小手刚刚白洗了。
“至少你打了一个排长。”
“排长!亏死了!我哪知道那里头还有个排长,还以为是个伪军士兵,可惜没上去掏下他身上有没宝贝,唉!”
梦洁笑嘻嘻说道:“你就是个笨蛋丫头。”
停了停,小丫头离开水边走向树下,站在坐着的陆航面前问:“疼不疼?”
“疼。”
“该!你说,你到底是为的那个?”
陆航让梦洁给自己掏出烟点上火问道:“你又为的那个?”
小丫头慎重想了想:“我是为牛大叔,还政委和团长,谁让我们是老战友呢!还有……哎?我在问你哎?”
“您这觉悟也没比我高哪去吧?”
“少打岔!这么多药品,到底是为林医生还是林干事?”
“姑奶奶,咱们能不能谈点别的。”
特战排休息在距离小河村不远的秋林中,这一次战斗下来,二班除了三个留着团部的伤员外,马腿代理班长只有七个人,牺牲了五个。剩下马腿和机枪手无恙。
三班欧小兵带领班里十个新兵躲在屋子里,牺牲四个,剩下六个,其中两个战士轻伤,四班算上班长小黑剩下七个,其中一个重伤三个轻伤。
一班丫蛋,梦洁和呆子一组无恙,班长铁塔自称重伤,嘎子和小猴子至今未归队,算七个;排长陆航该算重伤,但自称轻伤,目前二十二人算上在团部医院的三个伤员和马寡妇,特战排总数二十六人。
除了陆航挎包里的三颗手雷,和吴石头身上的八颗手榴弹,全排的手榴弹和手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