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爬起来,顺着院墙匆匆往西头跑,刚进过大门口便是一声枪响,接着他摔倒在黑暗里痛苦叫唤,拼命往墙根下的黑暗里靠,惊慌过后,才发现这黑灯瞎火的一枪并没打中他的要害,但是他的一根手指头不见了,以后再也没法划拳行酒令。
龟缩在大门另一边墙下的排长叹了一口气:“朝身后另一个手下道,去叫连长!老子不干了!爱他妈谁来谁来!”
“你说不干就不干了?”一个人影正在猫腰顺墙溜过来,后头还跟着一溜儿人影。
“连长?”
“一排那边刚收工,过来就听你叫唤,叫唤个屁!”
“我他妈不打了!生生折了半个排,连他妈目标是几个还不知道呢!黑灯瞎火啥都看不见,这他妈不是活送命吗?”
“咋呼个屁!现在一排不是也过来了吗?”
这时,靠院墙在连长身后停成一溜儿的人影后头突然有人说:“什么动静?那院里有人!”
话才落,墙后喀吃一声响,明显是个金属物件撞击墙壁的声音,接着有个什么从墙头落下来,咕噜噜滚动在脚下看不清。
“他妈手雷!”这喊声撕心裂肺,声震九霄。
黑暗中刺白一闪,轰——哗啦啦——
墙根下,连长和排长松开了抱住的脑袋,傻傻回头看,刚刚带来的一排,起码有一个班在后头的黑暗里哭喊呢。
排长再次摇晃脑袋抖落帽子上的碎灰,继续朝连长道:“看着了吧?不只那些屋子都是通的,我告诉你墙后这四个院子都是通的!这地方就是个填人坑!”
连长喘着粗气还不待答话,突然听到这门前巷子另一边的屋里有脚步响,接着便是黑洞洞窗口里的射击火舌闪亮,两三支步枪在窗口中朝巷子里躲在墙根下的治安军人影一阵急速乱射.
等治安军惊慌抬枪还击,屋里又没了动静,随后有治安军把手榴弹扔进了那窗,爆炸震荡得附近一片乌烟瘴气。
“目标不是在墙后这趟平房院里吗?这边又是什么情况?”连长爬起来便往回跑,同时急慌慌问跟在他屁股后一起跑的那排长。
“这我哪知道?他们不可能绕过来啊?”
“先撤出去!走走走!”连长奔跑在黑暗的巷子里朝所有的手下人喊着。
陆航靠在某个窗口边,听着院子大门外的仓惶奔跑声,低声问对面黑暗里的衰鬼:“这什么情况?”
“我哪知道,刚才我去扔了手雷就回来了。算命和废物在隔壁呢吧?”衰鬼随即提高了调门回头喊:“算命?”
隔壁传来回答:“我俩在呢!”
“会不会是那些傻子在大门外自己打了自己人?”
“不大可能!他们说着话呢,自己人听不到么?”陆航否定了衰鬼的胡乱猜测:“算命,你俩过来,卡这屋子。衰鬼,跟我进院子。”话落陆航翻窗而出,衰鬼接着尾随,两个人影直奔大门两侧内墙。
大门外的巷子里已经没有动静,墙后那些治安军刚刚跑了个干净,但是陆航仍然感觉这附近有人,这是一种废墟中的直觉,何况刚刚在大门外的巷里响起过一阵射击声。
朝衰鬼比划了比划,对面的衰鬼勉强看清,那是小心手榴弹的意思。然后陆航轻轻往外掏手雷,以备万一。这一刻,大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姚参谋在么?”
陆航指尖那个手雷保险环被放开了,这询问证实了自己人。
一个人影从大门外猫腰进了院子,待门两侧的人影放下了枪口,朝外低喊了一声,随即又有两个人影快速钻了进来。
他们三个是这附近的幸存者,相遇后被这院子持续的战斗声吸引过来,在大门对面的房子朝治安军放了一通乱枪,这是最保险的联络友军手段,如果直接溜进来很可能会误交火。
“你们在找姚参谋?”陆航问。
“没有,我那么问是为了表明身份。姚参谋……已经牺牲了。你们……只有两个人?”
“四个。”
对方这才往这院屋子方向看,似乎……窗后和门后的黑暗里都有枪口的感觉。
“你们……一直在打?”
“起码现在能歇会儿。有水么?”
两个鬼子督导坐在火堆边喝着酒活血,营长瞥见一个人影正在匆匆走来,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火边,朝来人摆摆手,拐向一面墙后。
“怎么样了?”
“营长,打不动了!”
“你小点声!”
“基本都拔了,就西边那趟院子拿不下来!”
“拿不下来?两个太君一遍遍催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打扫战场呢?”
“我有什么办法?连先带后,那个破院子生生吃了我一个排的人了,连个水花都没翻起来。”
“你小子是我唯一仰仗的猛将,你打退堂鼓?我从二连再给你拨一个排!”
“嗨——我不是朝你要人!真打不动,要拿下来必须等天亮,这黑灯瞎火的有多少送多少,手下的弟兄们已经跟我耍愣头青了,再逼他们送死非出事不可!”
“等天亮?可他妈那俩不是人的一直跟我催命啊?你想看他俩摘我的帽子亲自上场指挥这场战斗?”
“营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