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中尉的表情先是得意的。装甲车怎样?重机枪又怎样?在土八路手里没有任何意义,火力消耗最终会让土八路崩溃,然后眼睁睁被碾压!
后来,鬼子中尉的表情是复杂的。装甲车上的重机枪射击频率还是没有降低,仍然在发疯般地喷吐火舌,这是为什么?八路的重机枪是吃草的吗?他们到底有多少子弹?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子弹?不可能!虚张声势!
现在,鬼子中尉的表情是严肃的。左右两个步兵组为吸引火力艰难推进了不少的距离,可是离那该死的装甲车还有一百多米,越近越痛苦,减员近半,已经抬不起头,此时此刻还有受伤的鬼子躺在开阔地里哀嚎,却爬不回来,也得不到帮助,两个班规模的步兵组已经强弩之末,没法再前进,却仍然没有等到那挺重机枪的停歇。
一个少尉匆匆来在中尉身边,建议停止火力吸引,这让中尉再不能压抑愤怒,立即咆哮起来:“他们随时都可能完蛋!他们一定是在赌!也许那机枪此刻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弹板!你要我在这个时刻放弃吗!”
明明是他在赌,却说八路在赌。结果到现在那碉堡里的重机枪仍然在进行最大限度压制,他自以为是的想法加上自认为有魄力的督促,把两个班步兵送进开阔地收不回来了,愤怒当然成了他唯一的选择,或者说……他有理由愤怒。
纵横这片广袤土地,这是他第一次遭受挫折。追惯了兔子的狗,习惯性地把刺猬当成兔子咬,却还在愤怒地以为那是兔子。
……
孔庄上游,河岸,某个掩蔽位置后,鬼子少尉放下了望远镜。
一个步兵组的尝试性进攻非常不顺利,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加几支友坂步枪,把九个鬼子的步兵组打得抬不起头,可利用的范围太窄,又不敢离开河岸,因为那会出现在碉堡的视线内,即便那挺重机枪忙于正面不大可能调转过来,但步枪肯定有,会变成两个方向挨打,死的更快。
不过火力侦查的目的达到了,只要开了火,一切都变得一清二楚。歪把子轻机枪已经开始掩护压制,试图让前面的步兵组好过一些。掷弹筒已经架好,鬼子少尉最终却没有下达发射命令,这不是个好方向,那个石屋是个麻烦,硬打太亏!
于是,火力全开掩护,命令被压在河岸的九个步兵撇下三具尸体两个伤员撤回。那两个伤员不能管,只能撂在岸边那冰坑里继续躲着等战斗结束,因为石屋里那挺捷克式轻机枪太毒!
不用在前面感受,鬼子少尉只在后面看着听着,就知道那是个优秀的机枪手,打得行云流水缺德冒烟,带着两个伤员往回爬有可能把幸存的四个都害死。在战场上,机枪手才是最令人痛恨的目标,嚣张得让你血淋淋又无可奈何,好像他是神,或者恶魔,是主宰,对一切施以嘲讽。
今天确实格外冷,但背风的方向不是好选择,少尉只好带着他的小队迂回转移,在鬼子中尉愤怒的视线和猖狂咒骂声里大气不敢喘地经过喧嚣正面阵地背后,改奔孔庄下游去逆风。
鬼子少尉的心里非常不爽,骂我是废物,到底谁是废物?挟击命令是你下的,我侧面的战斗并没真正开始,也派人知会了,你正面为什么打那么硬?在我还没有要求火力吸引的时候就开始了火力吸引,挟击的主角到底该是谁?你太急于用战功巩固你的新任中队长位置了!
……
又是河岸,只不过河水现在左边,逆风,望远镜朝西看。
很意外,河畔的冰凌,覆雪的沙滩,缓缓向上,之后是些稀疏的树,然后是开阔空地,可以看到孔庄中部的那些木屋,最后隐约看到了那栋石屋。
镜头最后重新回到那座沙包筑成的临时工事,那工事……居然还没筑完,貌似个环形工事,两个人影在工事里偶尔露出了动作,他们还在把沙包一个个往上摆,其中一个似乎发现了下游的动静,正在看过来,然后猛地撇下手里的沙包,抄起步枪缩回了沙包后,并且大喊了什么。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能再耽误,无规划的建筑和地形决定了这是防守弱侧!鬼子少尉来不及纳闷那两个身影为什么穿戴是伪军,也不顾小队还没有完全到位,果断下令:“向那工事开火!渡边,现在就带你的人上!要那工事!快快快!机枪,压住那工事掩护渡边组,现在!我说现在!掷弹筒,别在找位置,就地开始!”
十来个鬼子在军曹的带领下当即展开,大步冲下河岸,顺着水边开始猫腰端枪快速跑。
第三挺歪把子还没过来,两挺歪把子轻机枪就地架了起来,拉开枪机便打,子弹呼啸冲向那个筑在了岸畔不算太远的工事方向,一组掷弹筒开始了目测,正在调整角度。
尚未完全修筑完成的环形沙包工事,两个正在修筑工事的伪军,这都不是关键因素,关键的是那沙包工事的位置,虽然是守下游河岸的,但它的修筑位置偏北,目测距离碉堡的直线距离最多六七十米。
整场战斗的唯一关键点就是碉堡!无论什么战术,为的就是拔碉堡,碉堡完蛋则战斗立即结束。原本担心即便推到了孔庄东岸下,也会被石屋那个火力点压住,那就只能留下一部牵制,另一部利用河岸低势再向南迂回,从南端进场。现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