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的尖兵班和嘎子的工作组近二十人,位置最前,他们难。一路用尽手段拖延身后的鬼子自行车队,砍树,挖水下坑,不时还要布下个手雷手榴弹,漫漫长路,就算距离无限,体力也有限,目前已经被追得狼狈惨,照此下去,被追上是迟早的事,他们现在已经在矛盾着,是继续这么费力做?还是改为什么都不干直接往前跑?跑多远算多远被追上再说?
鬼子一个小队近六十人,位置在第二,他们也难。单是一次次扛着自行车下路基去蹚稀泥就令他们咬牙切齿了,路上再泥泞泥也没那么多,没那么黏,路下不一样,几回蹚过来,裤子加鞋比身后的枪都沉,越追越慢。他们现在也在矛盾,是否有必要改为清障前进?能不能不再下路去绕?自行车推着不难扛着可不轻!一回两回的扛还无所谓,没完没了的扛图什么?
特战连主力七十人,位置排第三,照样难。行军是没费什么力气,目前也无追兵,但挖大坑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体力活儿,除了穿着雨衣背着步枪站在公路上牛x闪闪的连长陆航,全连都挖坑挖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一张张喘粗气的泥脸抬起来,得相互瞪眼看半天才认得出来对方是谁。陆航正在矛盾,距离够不够远?是在这里挖个狠的彻底让鬼子汽车完蛋还是下一段再说?特战连的体力快到底线了。
鬼子车队五辆卡车四辆摩托,汽车兵炮兵机枪兵摩托兵等等甭管什么兵共百余人,目前位置在第四,最倒霉的就是他们。原本应该是最风光的,坐着汽车唱着歌,现在可倒好,成了汽车摩托坐他们,推也推了拽也拽了,挖也挖了填也填了,车轮子还在泥里陷着疯狂转,连泥带水甩得漫天飞扬,别人淋的是雨,他们淋的全是泥,过热的引擎嚎叫得现场乌烟瘴气,先前那辆曾经掉坑里的摩托现在又爆了缸,悲催透顶!鬼子少佐悲催地矛盾着,是不是该下决心卸车了?卸车再装车要耽误多少时间?该死的天气该死的独立团!
一连兵力一百七,位置在第五,正以标准速度行军在路上,目前看起来挺悠哉,其实他们根本没力气再加速,虚弱得不行,他们需要时间来缓过这口气,但现在不能停,因为敌人主力行进在他们身后,没多远。马大个不是个容易矛盾的货,不管对或错,他总是知道要干什么,现在他知道鬼子车队就在前方,特战连肯定在鬼子车队之前,目前的位置对一连很不利,关键不知道陆航到底什么时候开打。如果现在开打,不考虑离开公路逃跑的话,一连只有两个选项,要么是向前,从鬼子车队背后捅一刀,但后面的敌人主力上来一连就得完蛋;要么是就地建立阻击阵地,挡后面的敌人主力,那将要面对敌人千余兵力。马大个只盼着鬼子车队仍然在陷着,盼着特战连别在这时候开打,以便他能带着一连赶上鬼子车队之后下路绕过。
鬼子主力加治安团千余人,位置第六,也以标准行军速度在路上,相比之下他们算是境况最强的。大部队绵延好几里,前头的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了有人在前头挖坑坏路,后头的情况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扛着枪走就是了,目前一切还算顺利,唯一令他们不停抱怨的是天气,以及正在进行的长途行军。
二连兵力一百五,宋团长挂帅领衔,他是最着急的,因为他目前位置排在了最后,想快也快不了,只能与前方的敌人主力保持在目视距离外跟进,前方的具体情况全不清楚。有心想带二连下路,从荒野里往前赶超,但心有余力不足,刚刚结束急行军没多久,体力根本不够,敌人队伍又太长并且在行进中,荒野里泥泞行军需要的体力跟公路上走可是天壤之别,愁得宋团长一路走一路骂娘,骂完了陆航骂马大个,好不容易骂够了,又想起蔡青这不争气的,于是再骂一轮。
这就是眼下的晋县公路,和倒霉在公路上的七支队伍,没有一个人觉得幸福。
……
陆航认为,目前的态势仍然可由特战连主导,至少战斗何时发起,在什么位置发起是由他决定,他的想法当然是拖得越远越好,拖得越久越好,他已经成功一半了!
聪明人总是有的,鬼子也有。
负责向前追击的鬼子小队长已经累到麻木了,不再急切,不再愤怒,静下心来之后,他停了,任自行车歪倒在地也不去扶,看着脚下的路面,忽然陷入沉思。
路面某些泥泞处清晰地显示着前人留下的脚印,他开始判断前边有多少人?十几个还是二十几个?他开始回想那些曾经挖出的坑,这点人能否在那么有限的时间内挖出来?
五十多辆自行车全停在了他身后的公路上,鬼子们看着他们的小队长不明就里,没人说话,只想休息。
过了一会儿,满身是泥的小队长忽然抬起头,面朝绵延向东方的公路微笑了:“狡猾!太狡猾!你们知道么,我们错过了,他们其实在我们身后!他们一定在我们身后!”
“谁?”
“你说能是谁?”
“可前面……”
“前面的人都不够一个排!”
“难道……那……我们现在掉头吗?”
鬼子小队长不说话了,四下看看,注意到了前方公路旁的显眼矮丘:“不必。呵呵……反正大家同路,打一场阻击不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