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街道上发灰的砖石地瞬间打上许多水渍,一些行人抬头看了看天,加快了脚步。
没想到雨来的这样快,沈明溪道,“这雨竟如夏雨一般迅疾。”
他们三人站在铺子门檐下躲雨看着不像马上要停的意思,“绫罗旒书,附近有什么可以躲雨的地方吗?”
绫罗手里还抱着那两件衣裳想了一会儿道,“最近的话......对了,祈安寺离这儿不是很远。”
祈安庙是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庙,经常入宫给贵妃们讲经论法的法善大师便是祈安庙的住持。
天色逐渐阴沉,雨势大了起来,原本热闹的街道,有的店铺已经关上了门,来往的人零星稀少。
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掌柜的马上也要关门了,一直待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合适。
沈明溪沉吟一会儿。
“这雨下的这么大,从这里回沈府一路上注定避免不了淋雨受凉,罢了,旒书你进去和掌柜的借上两把伞,我们先去祈安寺。”
旒书进店要了两把油纸伞。
绫罗把东西扔给旒书,拿起一把伞撑在沈明溪头上,同时,旒书左手提着东西,右手也撑起了伞。
沈明溪和绫罗两个人走在前面,旒书落后一步。
空旷无人的街道,除了滂沱的雨声,还有三人踩水以及对话的声音。
“小姐,你提一下裙摆不要沾水啊!”
“绫罗,你不要再把伞往我这里偏了,你肩膀上的衣衫都湿了一片了。”沈明溪无奈地说着。
“知道了知道了,小姐小心点前面有个水坑啊!”刚说完绫罗就扭头冲着旒书道,“旒书你也快点儿,小心一会儿雨越下越大!”
一路上绫罗咋咋呼呼的声音一直未停,直到三人的脚步停在一处寺庙外。
庙门两边的柱子是用黑檀木做的,经过大雨的冲刷,衬得这庙门更加肃穆,庄重。
牌匾由法善住持亲自题字。
——祈安寺。
旒书上前一步,用劲敲了敲紧闭的大门,“有人吗!”
见迟迟没有人来开门,旒书又敲了几下,约过了半响,有人从里面推开了门。
身着灰布衣的小和尚开门,面露疑惑,“三位施主,有何贵干?”
沈明溪上前,略带些歉意道,“我们三人今日在外置办东西,这雨下的太突然了,我们无处避雨,只能来祈安寺避一下雨。”
听完解释,小和尚让开一条道,“施主请进。”
三人总算进了门。
那小和尚估摸着是个扫地僧,白布鞋袜束脚,将他们引进了庙堂。
祈安寺常年香火不断,此刻香火的味道与雨气的清新相交融,静谧的气氛交织其中。
小和尚道,“各位施主,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是否要在本寺准备厢房,用过斋饭?”
沈明溪想了想,“好,如果一会儿雨停我们再走。”又想到什么,“绫罗旒书,你们一块儿去吧,一直提着东西,好好休息一下,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好吧,小姐那你快点啊。”
沈明溪目送着三人打伞出去,转过角后就看不见了。
天色渐晚,远方的天空笼罩上一层神秘的夜幕,燃烧的香火和油灯便显得此刻灯火通明。
她回过身,此刻偌大的佛堂只剩自己一个人。
静静地,只余自己的呼吸声和袅袅香烟蜿蜒着从佛龛中飘出。
既然来了,那便拜拜吧。
她弯下双膝,跪坐在一个蒲团上,双手合十。
沈明溪记得自己那时拜了什么。
“希望我去楼兰以后,还能如同现在这般快乐,无拘无束,父亲母亲在北齐也要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庙堂外那棵系满红绳的菩提树轻微晃动,送进些许微风。
几乎是不自觉地,她的嘴角微微带了些许笑意。
后来,她才知道,对神佛许愿,不能许太多。
或者说,神佛本就是假的。
可叹天下一个又一个贪心的痴儿怨女苦跪佛前,那些曾经以为最美好的愿望不过是他笑你癫狂痴傻的一场荒唐大梦——
一声轻微的“啪”。
沈明溪睁开眼,佛龛中那根供香的香灰掉了下来。
她也不知跪了多久,窗外的雨已经将停。
她正要起身,只在她动作的片刻间。
风声穿过树叶间的窸窣声,燃烧的香火发出轻微的声响,淡淡的呼吸中——
那声轻笑极其轻微,轻微到沈明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常年锻炼敏锐的听力告诉她,不是错觉。
不是错觉。
有人刚才笑了一下。
这里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人。
沈明溪辨认着传来声音的方向,循着声音回头。
只在一刻间,她就看到了那个人。
他抱胸斜斜地靠在菩提树下,身姿颀长,浅蓝色的束腰锦袍在那张脸的衬托下淡淡的,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
嘴角的弧度还未褪去,剑眉星目,山根笔挺,脸庞几根未束起的乌黑发丝落在沈明溪眼里成了恰到好处的装饰。
他的眼睛里面盛着细碎的笑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