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摇头:“这算什么‘算无遗策’,不过是知道些人之常情罢了。”
唐朝开国勋贵中许多都是农民军起义军将领,出身卑微,其妻出身也一样卑微。如今重视门第,农妇出身的贵妇在长安得到了怎样的歧视可想而知,她们也没有能力主持中馈,更别说出外交际。
不说张亮这等有再娶心思的勋贵,就是有的勋贵把发妻好好供在家中,只是另娶家世较好的媵妾代替主持中馈,他们的发妻也大多抑郁成疾。
抛弃糟糠之妻自古就是被鄙夷的事。但鄙夷了之后呢,那些糟糠之妻怎么活?
宇文珠为勋贵之妻诊断身体,回家后向李玄霸叹息。有些贵妇只盼自己赶紧死在正室夫人的位置上,给儿子留个身份就够了;有些贵妇则期盼拿着一笔钱与夫婿和离再嫁,小富即安比在长安憋死更好。
她看来看去,竟未看到一位出身低贱的贵妇开心。
李玄霸先很惊讶。现代社会的暴发户就算没有底蕴,她们都过得很开心。勋贵发妻从农妇变成贵妇,怎么还会快被逼死了?
好奇之下,李玄霸查探了一下,才知道原因。
还是如今门第思想的锅。
虽然当了贵妇人,但出门交际遭白眼,关在家中也做不了事,只能被媵妾比下去,心中惶恐一日胜过一日,怎么能开心?
他问了问孙宣雅能不能教得动这群从农妇变成的贵妇,孙宣雅说只要不管她用什么手段,那么没问题。李玄霸就准备将此事交给孙宣雅了。
等母亲和嫂子回来,此事他再让母亲、嫂子和珠娘去负责。想要和离的贵妇赶在《贞观律》制定之前多拿点钱和离;想咬牙支撑的贵妇就拜孙宣雅为师,至少把如何主持中馈学会了。
至于士女的鄙夷,这个是时代问题,他也解决不了。
贵妇的事,只是看在珠娘提起后,李玄霸举手为之,不是重要的事。
他挑起了御史们的斗志后,就坐等二哥回京。
李世民在路上走了一旬不到,好像走了十年。
等他回到长安时,长安已经与魏徵送信前变成了两个世界。
魏徵气得跳脚,直觉自己中了李玄霸的调虎离山之计。
李世民看着桌案上累积成山的弹劾文书,揉了揉眼睛:“这是要干什么?要把满城勋贵世家一锅端了?魏玄成,御史台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皇帝陛下的怒吼,魏徵也怒吼:“陛下不是该问晋王殿下对御史台做了什么吗!”
李世民
() :“……”
他深呼吸:“起驾……算了(),起什么驾?()_[((),都跟我走!你们把母亲拦住,我去把阿玄揪出来!”
于是李世民带着一众心腹重臣去拜见太上皇后,然后心腹重臣组成人墙挡住太上皇后,长孙无忌配合李世民抓住了李玄霸。
李世民把李玄霸的嘴塞住,五花大绑:“搞定!快走!”
于是皇帝陛下和国舅抬着捆好的晋王殿下,与心腹重臣逃出了太上皇后宫殿。
窦慧明气得捂着胸口,追出宫殿门口大骂:“李大雄你给我站住!你怎么能这么对二郎!李世民!!!”
李渊探头,李渊缩回脑袋。
他正准备和身边的万贵妃吐槽二儿子,发现万贵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溜走了,分外无语。
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夫人脾气这么大,万贵妃如此“活泼”?
倒是大雄和大德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半点未改,唉。
“好了好了,夫人,大雄已经是皇帝了……啊对对对,他当皇帝了还这样,真该揍。等下次大雄来,我帮你揍。”
李渊只好自己把要冲出去揍皇帝的窦慧明拖回来。
总不能传出皇帝绑架晋王,太上皇后暴揍皇帝的丑闻吧?
“二哥,你肯定会挨母亲的揍。”吐掉嘴里松松垮垮的手绢,李玄霸没好气道,“快松绑。”
李世民抱着手臂道:“不坦白你做了什么好事,你就一直被绑着吧。”
李玄霸眯着眼睛笑道:“我当然会坦白。我做的事可多了,挑起儒佛道斗争,为了不让朝臣打扰我的好事,就激将御史对京中所有朝臣谏言。对了小五居然耽误正事,沉迷狩猎,他也被弹劾了。你看,现在京中多热闹,这下没人反对我们举办辩论大会了。就是之后拆庙,我看也不会有人反对。”
李玄霸仰着头道:“谁都知道,大唐缺钱缺疯了。”
李世民声音颤抖:“是啊,真是疯了。”
房乔、杜如晦、薛收、魏徵、长孙无忌五人都露出了沉重的神色,连魏徵都生不出骂人的心思了。
确实,疯了。
但这疯子是自己堵着陛下劝谏了好几个月才求回朝堂的,他能怎么办?把自己骂一顿?
李玄霸收起笑容:“我查了国库,老鼠进去了都摇头;又去查了户籍,只有两百余万户。再不紧急抠点钱粮和人口出来,我们你们连官吏的俸禄都发不起。”
两百万户即一千多万人口。虽然加上隐户,天下估计还有两千多万左右人口。但记录在户籍上的人口,才是给朝廷纳税、服役的人口,是朝廷可用的“人口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