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的小作文: 今日再得两物,一为几何原本,二为避雷针,皆前所未见,大有可为之物。感谢王娘子恩予,莫不敢忘。观伊人心思领秀,智识不凡,底蕴深厚却不知其来处。闺阁间善辞修饰者凡几,然此却非伊所长。与吾相类,偏爱这术数工程格物之道,然则岛上数日飘忽而过,心有不舍凄然不能安神。 “括哥儿,做甚么呢?又在演算你那新历吗?给为兄看看!” “哎?与我相类……凄然不能安神?你这是,哈哈哈哈,你这小子,我原以为是个不通风情的木疙瘩,原来也这般,哈哈哈。”许琦山抢过沈括的手记,兀自笑倒在床上。 “你,你你,休要再嚷!对人女儿家不好。”红着脸,沈括伸手要拿回自己的手记。谁知许琦山平日里与他闹惯了的,仗着自己大长胳膊大长腿,偏不还他。几番来回,气的沈括坐回椅凳,也不再搭理他。 过了几息,许琦山也笑够了。坐起身正色与沈括道:“你手记中所言当真?为兄我倒要规劝一句,王娘子与我二人虽无师徒名分,却有传道之实。你这般心思岂合礼数?” “既无师徒名分,则为道术相会,论学为学罢了,并未失礼。”沈括答。 “你呀,总有说道的。不如你再思量思量,晚些下定论。不知你到底是爱那学术,还是真的心属于人。不过,为兄也深觉此等女子难寻,如若你心存疑窦,不如约出来相谈一番,再了解一二。”许琦山难得正经地说。其实这人本就自幼被好生教养的,原也不是那不学无术的纨绔子。 沈括觉得兄长说的有道理,便点头同意,又问道:“那,你与五妹呢?” “明日,呜呜,便是留岛的最后时限,为兄舍不得啊!再见我的五妹,还不知何年何月!”许琦山秒回原形,毕竟还是个17岁的少年,个性活泼难驯。 “舅母不是早早于你相看了许多闺秀,怎么偏都不爱,反跑到这里来寻伴侣?” “我可不好那些绣花作画的闺阁女子。为兄要者,是能相携剑路,倚背慑敌的女将军也!你可知晓了?” “知晓了,知晓了。你们是要将亲儿女扔给舅母养,你二人想去哪里浪就去哪里浪。还相携剑路呢!”沈括讥讽着。 “嘿嘿,儿女、儿女,嘿嘿。”谁知许琦山就只听到这两个字。也不知他想到了哪一出,捂着发烫的脸蛋子,五官都抽抽着挤在一起,桃花眼弯如月牙。 当当当、当当当 “公子,岛上印书坊的刘掌事求见。”沈诚在门外禀报。“知道了,我出去见。”沈括回道。 刘二娘此时等在楼下。沈家委托印刷的医药书籍样书已出,原本还要拿去钱塘请沈家主事人过目后,再批量刊印。正好沈家少公子在岛上客居,这药书刊印一事,本就是他的主张,所以二娘便来此相请。两人客气寒暄几句后,沈括辞了表兄,便同往岛上的印书坊行去。 “不知今日坊内要来客,倒是我唐突了。如此你们先忙,我改日再来吧。”王小楠来找妙音,遇上坊内有事,她的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儿,见刘二娘引着沈括进门。二娘与小楠打声招呼:“王教习来了?不如偏厅里先坐,我让妙音陪着啊。” “不了,我也无甚要紧事。”转头对沈括:“沈公子,你好。” 沈括拱手:“小楠姐,这便要走了?” “听说坊内有客,莫不是沈公子你吗?” “应是了,早前委托过刊印书册之事,如今有了进展,我便过来看看情形。不如一道看过?括诚心邀请。” 二娘一看两人倒是相识的,本来还想和小楠聊聊活字印刷的事体呢。于是也跟着挽留起来。推脱不过,王小楠又同众人一起折返了回去。 沈家祖孙几代人一直对医药学情有独钟。因着人脉广泛,也结识了诸多的名医大夫,早年间,家中长辈召集人手编撰了这本药书,便是集家族多年在此方面的认知之大成所在了。沈括对这书册也非常上心,仔细验看样书,待翻阅一遍,面露微笑,夸赞多有用心。二娘又拿出封皮样式的模板,请这大客户挑选。小楠在身旁也认真观察倾听,倒也学到了些古时印书的门道儿。一阵交涉过后,生意上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二娘请两人稍坐,自己转出会客厅,取回来两张单页来递给沈括。“沈公子,我这儿有两张相同字样的印刷书页,烦你给掌眼,看看可有异同?”王小楠也朝那两页纸张看去。沈括看过后,递过来给她看。这是一篇简短诗词,倒是小楠从前没背过的,作者也不知是谁。两张书页也看不出太大区别,只是右手那张墨色浅淡些,一些笔锋末节不大明显。王小楠倒觉得不碍事儿,能看就行。不过二娘主要是想问人家沈括的意见,自己便先不吱声。果然,这些差异没有逃过沈小公子的眼睛,他说道:“世人才子,对字形之美要求甚高,如若是此等刊印质量,恐怕不成。”二娘听罢叹了口气,向小楠道:“这便是近日来用那活字试验的纸样了。正如沈少公子所言,不足之处甚多,尚难以问市。” 小楠想了想,还是说:“书,只给士人才子看吗?” 刘娘子莞尔,笑着回:“不然呢?田舍翁庄稼汗哪有识字的呀?” “他们,连日历都不看吗?总需知道个日期吧?”王小楠脱口问道。 “日历?这是何物?”两人齐齐发问。 得!自己这又是说了点儿啥?话已经出口,哪有说一半留一半的。只好将日历是怎么一回事儿解释一通:“这日历是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