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走!“自琴行朝北的一个不显眼的后门里,探出两个脑袋,正是沈括与王小楠。二人悄摸摸的出门,就听到身后。 “小楠…楠,逮到你了哟!“程如眼睛晶晶亮,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撑开了一些,一点儿看不出这位正是名满江南的大儒,早已桃李天下的人。如今,他是越活越年轻,特别是过了60岁,性子更是变得如个孩童一般。 “程老,吓死我了,您老怎么在此啊?”王小楠问。 “等一位红颜知己呀!老朽我聪明吧?就知道你不会走正门。”说着,瞪了一眼沈括,继续说:“怎的又和这嫩面皮儿的小子在一起,都是表象、表象!说起来,他有我知冷暖乎?前两天你那小词儿一念呀,我就醉倒了。小娘子有意添个知情识趣、年老先少的伴儿不?不如老夫这就回去着媒人来……” 咳咳,咳咳,对面的两人一口气儿上不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王小楠脸红脖子粗:“老先生啊!实在是,我不是您理想型!那首唱黄鸡,只是应了当时情景乱唱的,其实我觉得那词做的不切实际,东拉西扯的。” 程老奇怪地一个歪头杀:“这可怎么说的?”沈括却是似有几分明白地微微点头。 王小楠解释说:“说‘松间沙路净无泥‘,泥和沙同为矿物质,我看泥还更有营养呢。怎么就一个净一个脏了,这还不牵强?” 沈括接口道:“流水尚能西,只因地势高低的缘故,地势东高西低时,水流向西,倒也没甚稀奇。” 王小楠:“人之躯体却不能重回少年了,不然哪有后辈的出头日?只是年老不代表日落西山,想唱黄鸡就唱黄鸡,总不能歧视老年人的。“ 程如听着两人这一唱一和的,气得跳起脚来,捶胸顿足地说:“意境啊,词讲究的是意境!好好的,就让你这两个小儿拆解得如此零碎,暴殄天物啊!……哎,不对,小楠楠,你是故意气我吧?嘿嘿嘿,幸亏老夫我多吃了几年盐巴,被发现了哟!小娘子还真是调皮,这小性格儿,与老夫我确实登对。” 王小楠扶额,这个老大爷,哎呀,实在是一言难尽。“程老,您要是还如此,我可告辞了!”,也不与老丈再多说,拉起沈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撒腿就跑。 几天来,王小楠所在的琴肆可谓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实在没料到,宋人对于作词与音乐能狂热到这种地步。不论男女老少,进店先问掌柜:“那日首唱水调歌头的娘子在何处?” 起初小楠也是与人攀谈几句,怎么说自己也是一文艺青年,一把吉他行走校园,现如今遇上古代同好,交流交流嘛。只不过上来攀谈的这一群人里,还真是人才济济呀。话题不知不觉从词曲引到她身上去了:娘子从哪里来呀?……啥,漂洋过海呀?……哦,也是继承华夏文明的子孙……那父母高堂健在呀?……不在了,哎呀,可怜孩子。……婚配了否?还没呀?哦,知晓了,应是因守孝误了年岁了,是不是?……哎呀呀,这不巧了吗?我有个大侄儿,平时最善乐舞,才华人品那都是这个。来人竖起大拇指…… 王小楠一个技术岗出身,哪经得住刨根问底栏目组轮番上阵,好不容易按着小六子早前编辑的话术应对了众人,却也是全盘托了底。没两天,保媒拉线儿的、自我推荐的、约会吃请的都找上门来。篇头的程大儒就是其中的一位,这位还不算最难缠的。 小楠觉得老少配确实不合适,更何况自己还是个‘异‘客。她不知道的是,这事情放在此间,书生才女倒要被一众文人着上二两墨,给谱写成佳话的。真说不清这大宋朝的民风,是开放呀,还是开放呀,还是怎么的。 琴行老板呢,也是三姑娘岛出身的女掌柜,见到小楠就活像见了财神奶奶。还不是这几天的流量转化率呀,那是相当的高啊。谁来了,至少也要捎上根儿竹笛吧,要么给自己的爱琴做个保养之类。钱袋子哗啦啦地响,这感觉:爽! 小楠问掌柜:“我不用做点儿活计吗?” 掌柜说:“不用不用,您老在这儿呆着就成,太闹腾是不是?要不然时不时露一面儿也行。” 王小楠患上了严重社恐,吉祥物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这当口儿,她正在后院儿喘气,有人来找,吓了一跳,以为又是谁呀,一看来人是沈括,才算松了口气。沈括见她神情不像前两天般落寞,应是被几天来的热闹给遮掩住了,只是那心病应不是容易消散的。两人一来二去便说好要出门找个清净处,结果刚一跨出后门,却与老儒生程如对上了。沈括心道,娘子太有魅力,也真是件头疼事儿。 马车内。沈括与小楠面对面坐着,中间一张小桌,上面摆着些时鲜瓜果,这便准备去郊外的道观,路上少说也需一个时辰。 坐上马车,小楠难得轻松:“还好是括哥儿来找。” 沈括挑眉:“人气爆棚,也有烦恼?“ 小楠:“你可别来打趣我了,消停点儿多好,太消耗人了。对了,不说那些了,你前些日子送的这……“说着翻动包裹,将一柄铜镜拿了出来,“你这礼物可太贵重了,不过挺有趣的。“举起这柄镜面儿光滑无尘的青铜镜,将车窗帘撩开一角,使光线照在镜面上,于车身内部便反射出一个光点来。镜子反光再正常不过,只是奇就奇在这把小镜所反射出的光斑上,映射出许多细小的纹样,竟然与镜子底部的图案一一对应,难道光线还能透过铜质的镜面,再由镜面反射出去吗?显然不合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