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握着白玉佛珠,身上粘着干涸的血,又带些风雪的寒气。
不像现在虽然冷冽仍有几分亲和,那时的他已是满身戾气。
他怎么进牢狱的,路人不知道,只是就那么悄默声走到路壬身前:“劳烦,云配。”
那个时候的云配,左眼已经被剜去,瘸了一双腿,胳膊断了条,指甲也被拔了,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指上,血肉模糊。
没人知道卢献给云配说了什么,云配罕见的笑了。
笑之后,就是两人便是久违的沉寂。
路壬只听到了卢献说的最后一句话:“保重。”
卢献出牢门时,似乎也是腿脚不怎么好,虚扶了他一把。
“劳烦,多谢。”
“路大人,我有点饿了。”云配浅浅的笑了一下。
“再有一个时辰就有饭了。”
“好。”
云配倚着墙瘫坐着,抬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深的大狱,也是有窗户的,总要透些风去。
已经四更天了,外面风雪大了,顺着狭小的窗口飘了进来,恍惚透出的微光,照在云配身上,显得有些安详。
他要是现在死了多好,云配这样想。
这时的云配和卢献竟还不认识。
她这样,是否已经阻止了部分事情的发生?
外头又起了风雪,片片吹入灵堂,路壬回首,云配好端端的站在旁边,对上她盛满泪光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会有人武大刀虎虎生风,但眼泪还那么多啊。
卢运带人端来了热菜:“家主,小姐,少爷,云公子,大家用些吃食吧。”
说是吃食,其实就是麦粥,但考虑到卢府唯一的外人“云配”,还是贴心的准备了两碟素菜。
“我已让人告知族老,明日就将你二人认入祖祠。”
怀永安狐疑片刻,指了指自己:“我,你认真的?”
卢献郑重点了点头:“是啊,毕竟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你不就只丢了一个妹妹卢望,那我是谁?”
“你是我花了二百两白银找回来的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卢绘,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兄长说的甚是。”
不过卢家家主寻回妹妹的消息走漏的很快,还未等到第二日,卢家的一群族老已经闻着味赶来。
“量思,血脉相认可是大事,你如何能断定这姑娘是你妹妹?”
“那不知伯伯凭何以为阿望不是我妹妹?信物在此,年岁相似,样貌相似,小侄实在不清楚什么还使诸位有所怀疑?”卢献行了礼,一字一顿道。
“此外,旁边的这位是我弟弟卢绘,有什么诸位即见了阿望,便连他一起见了罢。”
卢献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个弟弟,卢静何时多出来一个儿子?
“量思这话就不妥了,我卢家的祠堂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
“诸位叔叔伯伯需要先认清楚,我才是卢家家主。”
“就算她是你妹妹,一个女子进了宗祠能有什么用。”
“如若天不假年,卢望便是我卢家的家主,诸位可听清了。”
听清了,这人有病。
不止卢家族老,路壬亦觉得。
太容易的得到的东西,总让人察觉危机四伏。
卢家本家不留,给她一个外人吗?
还是说因为一个金锁,这人直接断定她是他妹妹?
太草率了,以至显得有些荒唐。
“妹妹,看清各位叔叔伯伯,别你舞刀弄枪时,一个没准头伤到了人。”
“是,各位叔叔伯伯。”路壬行礼时侧身,故意将身后的刀亮了出来。
虽是觉得卢献有病,但能直接给她十年俸禄的人,就算有点病有什么关系呢?
“阿绘,你也听着,可认清各位长辈的脸了?替阿望记着点。”
“是,兄长。”
明晃晃的大刀在雪里,映着寒光。
族老向前的步子已经停了,两拨人之间薄薄的积雪横亘起一条分界线。
一个年轻的家主,孤身一人去对抗一群人。
势单力薄便是这样的,人多了,其中不起眼的,随大流的,挑大头的都会觉得自己代表了正义的一方,就连原本的卑鄙想法都在脑中无数次的合理化。
他们义愤填膺,他们心中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正义,自然可以站在高处指责与之对立的人物。
对与错,善与恶,说不准,只是卢献做的本就是一个很不明智的决定。
卢献跟族老吵了一下午,准确来说是族老单方面聒噪,卢献时不时呛回去几句。
最后与其说族老妥协了,不如说是暂时忍下,等回去商量个卑鄙些的主意对付。
屋内仅留了“兄妹”三人,云配被管家卢运捞了出去。
三人围桌而坐,干瞪眼。
路壬还是先开了口,毕竟是一口气给了她二十年俸禄的人,卢献还是很重要的:“你不担心?”
“没关系。卢家二郎就应该死在一场家族争斗之中。”这里究竟几分玩笑,几分真心,众人辩别不得。
“你希望我能做什么?”
“卢家二郎死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