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熠中的听闻, 基本上源自于十多年,他和师姐淳于缇萦在安时的所见所闻。
建元二年,师父刚刚离世不久, 彼时的荀熠也才十五岁。
荀熠还记得那是一个下着牛毛细雨的清晨,天空是灰蒙蒙的颜色,地上也被这细雨给打湿了。师姐早早起身去安郊外的山林里采药,留下荀熠一守着师父的草庐, 百般无聊的坐在门槛上, 数着地上正在搬家的蚂蚁。
然后, 草庐外突然出现了一队马, 点名要找师姐淳于缇萦。
“师姐去采药了。”荀熠站起来,仰头看着走到他的那个高大男, 心中不免有些犯怵。这些身上的衣服很明显不是普通, 为什么要找师姐?
“等你师姐来了,让她带着这个令牌去堂邑侯府找窦太主。”男将一个铜牌扔给了荀熠, 随后就带着离开了。
荀熠握着手中的令牌, 在家里一直等到了中午, 总算将师姐给等来了。
他将令牌交给师姐,并且转述了那个的话,而后好奇的问:“师姐,这些是什么呀?为什么要你去找他?”
师姐将令牌收起来后,一边整理着她采来的草药一边笑着说:“阿熠可知道这个窦太主是什么吗?”
荀熠摇摇头:“不知。”
“窦太主是当今天子的姑母。”淳于缇萦扬眉道:“这窦太主呀,想让我替她的女, 也就是如今的皇后治病。”
荀熠:“哇, 师姐要去给皇后治病?皇后生了什么病呀?”
淳于缇萦道:“听闻当今帝后成婚多年, 皇后一直没有身孕,窦太主替她的女着急, 悬赏万钱为皇后治病。那日我见到这悬赏的时候,便想着我或许可以去试试。”
淳于意处游历为百姓治病还不收钱,导致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淳于缇萦觉得没必要像她父亲那样,一贫如洗的过一辈子,所以在看见窦太主下来的召医令后,便主动领了悬赏。
窦太主过调查后,肯定了淳于缇萦的医术,便准备安排她入宫为皇后治病。
第二天淳于缇萦便去了堂邑侯府,随后被送进了椒房殿,为皇后治不孕之症。一直到天黑了,淳于缇萦才来。
如此好几天是这样,早出晚归。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突然有一天淳于缇萦告诉荀熠,以后她不用去未央宫给皇后治病了。
荀熠好奇:“为何?皇后的病治好了吗?”
他的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那张巴掌大精致的脸蛋,肌肤雪亮清透,即使在昏暗处,依旧不掩其明艳慑。
荀熠曾扮作药童,跟着淳于缇萦进过一次未央宫,见过皇后一次。
也就那么一次。
淳于缇萦摇头,小声说:“皇后和天子吵架了,吵得很厉害。皇后还将我们这些给她治病的赶了出来,说以后再也不需要我们给她治病了。”
“就算和天子吵架,也不能不治病呀。”小荀熠皱眉评价道:“好任性。”
淳于缇萦噗嗤笑了一声,抬手揉揉小师弟的脑袋:“其实皇后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我也诊不出她为什么不孕。”
“那……师姐怎么还常入宫给皇后脉抓药呢?”荀熠不理解。
淳于缇萦眨了眨眸,却不知道怎么和小师弟说明白,因为窦太主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又过了两年,荀熠十七岁。
彼时的他离开了师父的草庐,学师父当年游历天下,为治病。听闻天子喜得公主而大赦天下,他蓦的想到两年师姐为皇后治病的事情。仔细一打听才知道,这位公主并非是皇后所生。听闻因为皇后脾骄纵,早就不得天子的喜欢了。
荀熠又想到当年师姐被赶出未央宫的原因,便想着皇后任性骄纵这个传闻果然不假。
时隔多年,当二十八岁的荀熠来到了朔方城,见到了当今皇后所出的建陵公主。
他想,她们母女得还蛮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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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的场多有些凝,刘璃左看看脸色不太好的刘彻,右看看变得有些言辞尖锐的荀熠,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来调解一下氛。
“那个……”刘璃深吸一,转头看向刘彻:“阿母,荀先生的医术高超,曾救下城中染病的百姓数百,你不能说荀先生是江湖骗子。”
刚刚见,刘彻就给别下定义,说别是江湖骗子,刘璃想若换成自己,没站起来掀桌子走,就算是好的了。
刘璃又看向荀熠:“荀先生,我阿母心直快,这样说也是担心我,你莫要和他计较。”
荀熠站起身,扬眉道:“罢了,医馆还有一些杂事要处理,鄙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