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仪坐在学生公寓的自习室内，有些烦躁地想着雪兰汀告诉她的事。
雪兰汀以非物质化形体跟踪陈泠飒，居然在宿舍楼里被发现了，还被对方一通威胁。
这个陈泠飒……
居然是古神那边的势力。
虽然未必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但毕竟和不太友好的阵营沾亲带故，总让人感到不安。
更严重的是，经此一事，陈泠飒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敌意，就算知道对方没有敌意，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认为我方有敌意进而先下手为强。
以此类推，参考猜疑链和黑暗森林……
好吧，也许没那么严重，以后小心一点就是了。望仪面无表情地摊摊手。
“哎……同学你好……”有人轻轻一拍望仪的肩膀。
望仪抬起头。站在她身边的，是那个经常穿睡衣游荡的女生。望仪之前虽见过她几次，但还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她的正脸，此刻便借机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面前的女生肤色粉润，体态微丰，略带询问和羞怯的眼睛大而干净，内眼角还带着轻微的蒙古褶，将一双眸子修饰得更加圆，更加纯粹。
“有什么事吗？”望仪微笑道。
“嗯，就是……《死灵之书》我看得不是太懂……你是，量子应用班的曲望仪对吧？我听说你在咒语方面很厉害……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女生紧张局促地问，声音又细又小。
“可以啊。”望仪伸手接过对方手上的书，“是圈起来的几个地方吗？”
“这个地方是阿拉伯语的音译，意思是……”
“这边可能不太好理解，但是这是与空间物理法则挂钩的，甚至和高中物理都有点关系，你看……”
“这边应该没什么意义，只是唤起心理暗示。”
望仪一一解答了女生的问题，又问她：“你是那个专业的？”
“啊，我是暗能量学英才班的周渌清。”女生不好意思地答道，低头笑了笑，“我以后可以再来找你问问题吗？”
本着乐于助人的精神，望仪同意了。
几天后，望仪听说，那个遭遇落水事故的男生返校了。
望仪打听到那人是史前文明学中外合作班的，名字是墨渊。她马上弄到了他们班的课表，让雪兰汀找机会去观察一下墨渊。
“这是那个人的照片。”雪兰汀很快带着情报回来了。与黎星璇的描述大相径庭，照片上的人没有任何面部畸形的倾向，而且五官端正，剪着齐刘海，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以温文尔雅之感。
“他的言行举止与旁人无异，但我能感觉到他有深潜者血统。考虑到特科大其实并不排斥其他种族的教职工和学生，那天他应该的确是觉醒了血脉。”
“那他的外表……”
“就算他已经向深潜者转变，面部的异常也是很容易遮盖的。学校方面为了让他正常就学，会帮他处理这些事情的。”
雪兰汀沉默了几秒，斟酌着说道：“望仪，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想多了？旧日支配者以及相关种族或多或少都有点怕猫，那个男生可能只是被猫吓到后，加速了向深潜者转变的过程，出于本能跳进了水里，又由于不适应才显得很呆滞……”
望仪咬住下唇，雪兰汀说的好像没毛病，但她觉得他似乎总爱把事情往简单的方面想。
还是说……疑窦在心中盘旋，慢慢合成一个念头。
雪兰汀是旧日支配者，她是人类……
雪兰汀会对她完全说实话吗？或者，对她有所隐瞒？又或者……不希望她介入某些事情？
她最终说出两个字：“好吧。”
雪兰汀几乎立刻露出了笑容：“那我们晚餐去哪里吃？听说那家咖啡厅又出新品了，我们去尝尝好不好？好像有一款桂花奶芙咖啡，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嗯。”她把手伸给雪兰汀。
他们走进咖啡馆时，有几个应该认识的他们的女生投来羡慕的目光。
“好甜啊。”
“兰汀好像把女朋友的喜好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唉，为什么这样的神仙男朋友是别人家的！”
“人家也是美女学霸好不好。”
几句窃窃私语飘进望仪的耳朵，她呆呆地望着雪兰汀去柜台取餐的背影。
明明这是一份让人羡慕的爱情。
我为什么要心生嫌隙呢？
她告诉自己，她肯定是想多了，刚才那些怀疑简直毫无依据。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极其混乱的梦：先是一些日常小事：写论文，周渌清来问问题，和雪兰汀去散步。
紧接着不可名状的恐怖到来，扭曲肢体般的实体爬满天空，血肉如冰雹般撞击地面。她一会被哥布林追逐，一会掉入一群饥饿的黑山羊幼崽当中，一会被地面长出的触手捆绑着甩来甩去。
猛然间，她发现雪兰汀站在远方的天空上，她喜出望外，连忙向男友呼救，可雪兰汀没有来救她，只是静静的悬浮着，两滴泪珠一先一后地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