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着彩纸的墙,白色的天花板,颜色鲜艳的桌椅,黄底红点的地毯中长出翠绿的树,整体布置像给儿童准备的。这里的空间不大不小,不过四面八方都是门。
看上去比一楼正常些许,除去墙上狂野可怖的涂鸦。最显眼的两处,是一只由干涸的红褐色液体勾成的眼睛,和一个栩栩如生却极度扭曲的嘶吼者。其余文字图画又密又杂,如同种类混杂的虫群,在墙纸上攀附爬行。
离她最近的桌上,摆放着一厚一薄两本笔记。
她先翻开厚的那本:
(首先映入眼帘的黑字,貌似与楼层索引的正楷出自同一人之手)我决定记录一点事情,至少整理一下思路。
我不记得自己为何会来到这所“学校”,甚至开始几天的记忆都是模糊的。我的意识慢慢复苏,一点一点感到窒息,最后彻底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恐怖的牢笼中。
我们现在有三个人:秦勤思、琚成英、谭碧琳(也就是我)。本来还有一位,大约49小时前被叫去“上课”,之后没有回来。记录一下他的名字吧:崔曜。
我们经过讨论,把信息汇总为以下几点:
1.只有少数人能看出外面学校的不对劲,只有少数人会质疑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在外面那些“同学”的认知中,“学校”是一个完美的地方,它温暖而和谐,所有规则都会让人感到更加舒适。
2.看出不对劲、违反规则甚至反抗,会被送到这里。
3.来到这里后,随时可能被叫去“上课”。
4.我没法形容在“上课”时经历的一切,只能概括为极其痛苦,无法区分虚幻与现实。
5.在“上课”的过程中,随时可能被……摧毁。我用的这个词合适吗?我不知道算不算真正的死亡……有幸活下来的,会被送回这间休息室。
6.这里的空间可以无限延伸,很多地方每一次进入格局都会发生改变,不过另一些地方是稳定的,比如说这间屋子。此外,虽然空间千变万化,但两个人即使分开,也很容易再次相遇。
7.目前没有在生活区遇到任何危险。水、电力、食物、生活用品可以在相应的地方找到,没人的时候它们会刷新。
8.这里没有窗户,没有通往外界的门,只能靠钟表判断时间。
9.基于以上情况,我们尚未找到逃出去的方法。
(同样的字体,但变潦草了)昨天勤思没回来。
我想我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尝试过放火烧掉这个地方,可是我一离开原地火就会灭掉。这里的东西在没有人的情况下会刷新。那我试试点火后留在原地。
成英,我不知道我这么做会不会给你一丝逃出去的机会……还记得我和你讲的故事吗?如果连你也……那就把这个笔记本留在这里吧,我们的记录也许能给后来者提供帮助。
成英,你真的是个很热心很好的姑娘,虽然有点冒失。可惜,我们邂逅在这个地方,否则我们应该会成为好朋友吧。
(字体变了,笔画颤抖)我是琚成英。碧琳消失了。我没找到火的痕迹。
又有人来了!我们多拿了一个笔记本,把来过这儿的人的名字记在上面。至于这个本子,就按碧琳说的,当作大家的公共记事本,有什么线索都可以记一下。
(字体变化,写字者很用力)没人提一下这里的摆设吗?没人觉得这里的所有玩意都和AI画出来的玩意一模一样吗?还有这里现在就我一个人!前面的,你们全死了?
(字体变换,行书)出现电影院、游戏机、电视机,但接收不了外界信号。
(字体变换,批注于上段文字旁)补充:从外面带手机也没用。
(字体变换,字形较长,笔画纤细)总的来说,生活区可以满足一切穷奢极欲的愿望。餐厅的食物、宿舍的总统套间、娱乐区有时出现的珠宝店……那些看不见的力量似乎意图将我们圈养起来。基于AI绘画这一线索,我猜,这一力量对人类艺术无法完全理解,只能用类似人工智能的思维进行模仿。
(字体变换,狂暴凌乱,但从某些角度观察,和上一段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可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些影子!我被影子困在废弃的童年里!我的脑子里没有多少东西了,但仅存的记忆还被抽离出来,我瞄过一眼的花盆,粘在门后的贴贴纸,都在我眼前浮现,拼接成无限重复的梦!
(字体变换,格外漂亮的簪花小楷)不可名状的高级存在,奇迹,神!
我的身体与精神都跻身于无边无际、无可言说的宏伟造物之中,这是一切真实的现实与存在,宇宙真正的样子,而我们不过是附着于牙床上的细菌。
真实的寰宇应当多么和谐,多么美妙!秩序是一切善的根源!全然的规范与束缚,光辉让一切肮脏的模糊不清都无所遁形!
不,不,不应该是这样……(字迹变乱了)
那是某些天文尺度上的生物!对它们来说地球可能像一个细胞那样渺小!无法理解的质能作用。它们在扫描我们,巨大的显微镜,银河系在其面前亦不值一提……它们以我无法理解的手段和深度解剖了我……
不行,我不能被格式化,被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