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乔枣花。
附近这一带是卖生鲜的,吕氏就在这几个肉摊子附近挤了个方寸之地卖鸡蛋。毕竟能买得起肉吃的人家都不穷,鸡蛋价格稍微高一点也有人买账。
是以乔芸刚刚去牛肉摊子上买肉的时候,乔枣花早早就发现了乔芸。看见她大提大提的牛肉塞进背篓,乔枣花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牛肉啊!她长这么大还不知道牛肉是什么味呢。
看看那肥厚的油花,若是能烧了吃,必定十分肥美!
她再也忍不住,趁着吕氏不注意就冲了上去。
谷雨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搞蒙了,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乔芸,这难道是东家的亲戚?
乔芸斜了乔枣花一眼:“我不认识你,你谁呀?”
乔枣花眼珠子一转,恶毒地笑了,大声说道:“大丫,我是你姑姑啊!伱这孩子,我和你奶带你出来赶个集,一不留神你就跑没影了,可让我们好找,快跟我们回去吧,你阿奶都急死了。”
乔芸的语气透露着淡淡的不耐烦:“谁是大丫?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你少纠缠我。”
谷雨这会儿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东家既然说不认识,那不管对方到底是不是东家的亲戚,肯定都不是东家想见的人。她从前当丫鬟的时候也见过碧蝉是怎么仗势欺人的,于是两手往腰上一叉,盯着乔枣花厉声道:“你是哪来的疯女人在这里满嘴胡吣,你是谁姑姑?没听见我们东家说不认识你吗?休要乱攀亲戚,讹人也要挑个好地儿!”
嚯!
这可是个好稀奇的场景!
吃瓜群众迅速把三人围成了一圈,开始看起热闹来。
而唯一苦不堪言的就只有那个牛肉摊子的摊主,他很想说吵架去别处吵,把他摊子边儿的路堵上了他还怎么做生意啊……
“我怎么不是她姑姑?”乔枣花学着谷雨的样子同样双手叉腰,瞪得眼珠子几乎都要蹦出来高声大骂道:“她跟我都姓乔,乳名大丫,大名叫乔芸!来自白荷村的老乔家!你们不信就去打听打听,看看白荷村是不是有个大丫!”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乔芸早就不是一个多月前遇到困难就哭鼻子的菟丝花了,倘若是她刚搬来曲沃县,她遇到这种情况或许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辩解。然而她如今腰板底气硬得不得了,县令府的千金跟她是好姐妹,县令全家还欠着她一个救命之恩,只要她不主动惹事,整个曲沃县只要她都能横着走!
乔芸盯着乔枣花,不屑道:“我虽姓乔不假,可我非是你口中的大丫,我阿娘是益州人,我家在县里开酒肆,就在宁安坊!这天下姓乔的小娘子不知几十万,难道每一个都是你家的大丫不成?”
她说得避重就轻,很有艺术。她说她阿娘是益州人,可没说自己也是益州人!
而且这番话末尾说得周遭人都哄笑了起来。
有汉子低低道:“说的是,我媳妇娘家就有个嫂子姓乔!那嫂子有个侄女叫春花的也差不多大,难道春花也是她家大丫?”
“哈哈哈哈哈……”
“这小娘子我见过呀,她们家的酒肆我还去过。”
顿时有人打听起来:“咋样,那家店的酒好吃不?”
“好吃啊,那的汾清味儿比别处香淳,却不比别的酒家贵多少!下酒菜也便宜,三五文钱能买一份油汪汪的荤碟哩!”
“这么好,回头我也去看看……”
无形中还帮乔芸拉了一些客人。
乔枣花气得暴跳如雷,她跳起来骂道:“放你的狗屁!你不认我就算了,连你奶你也不认,你丧良心啊,该遭天打雷劈!家里连米都快没有了,你也不知道来接济接济,做孙子辈儿的光自个儿享福,还在这里几斤几斤的肉往篓里装,你也不怕这肉吃下去烂了你的黑下水!”
话音未落,她的指尖又猛地指向谷雨:“是不是你给这小杂种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做什么拦着大丫回家?怕不是那专拐孩子的拐子,就该让官府把你们这种人打死了拖出去喂狼!”
谷雨闻言气得脸都红了:“你胡说八道!”
人群中亦有乔芸店里的熟客,他看不下去了,出言帮衬道:“你这人为何血口喷人?这大一点的小娘子是人家酒肆里新雇的厨娘,你为什么污蔑人家是拐子?”
“就是啊,这不是把人家名声给毁了吗?好歹毒哟!”
乔芸伸手把谷雨往身后拦了拦,冷冷地看着乔枣花:“她是县令府的丫鬟,因到了年纪放出府来,被我雇进店里。你说她是拐子,难道意思是县令府是贼窝不成?”
乔枣花被众人一阵冷嘲热讽,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吕氏正卖着鸡蛋,听见这边的骚动,见人群挤作一团,又觉得其中一人的声音异常耳熟,便凑到这里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看不打紧,她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
亲娘啊!为什么乔枣花在这给她捅娄子啊!
乔枣花慌乱之下,瞪大了血红的眼睛四处乱扫,眼尖的她一眼看见了刚刚从人群里挤过来的吕氏,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底气,连忙伸出手把吕氏扯进了众人的包围圈中央,急切道:“娘,你快帮帮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