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内阁重臣一走,荣禧堂里就跟炸了锅一样。
薛姨妈道:“林大丫头,你若是有事儿,趁早收手吧。方才我听着,就觉得悬。”
林徽道:“若是真有事儿,圣人直接派军士把我拿下不就成了?何需让两位阁臣前来问话。”
邢夫人忙道:“正是这话。方才我听着,怕是内阁也吵个不住,小阁老才会一直惦记着。人家不过机缘巧合,问了大外甥女一句罢了。能有什么事儿?”又道:“真真想不到,小阁老竟也是个爽快人。大外甥女轻轻巧巧几句话,就跟他们家搭上了关系!那可是等闲人家都没资格送礼的人家!”
别忙着责难孩子,先想办法跟人家首辅、次辅家搭上关系呀!
邢夫人差不多是明着提醒了。
她虽然不管家,可是贾家平时跟什么人往来,日常人情往来送些什么东西,以前如何现在如何,邢夫人一清二楚。
贾代善领着京营节度使的时候,贾家才是京中一等一的人家,巍巍赫赫荣国府,也是等闲人家送礼都怕找不到门路的。
如果早已经不比从前,正该好生筹划才是。
王夫人忙道:“老太太,关于大姑娘的礼,我们很该斟酌一番。”
可不能送薄了。
贾母听说,心中也是一叹。
当年贾代善在的时候,他们贾家才是真正的国公府邸,从来都是大包小包往里搬,何尝往外送过?
只是人走茶凉,贾代善一走,贾赦又只袭了个一等将军,贾家也掉到了二流行列,在权贵圈里只能算中等人家。以前别人捧着厚礼,还要绞尽脑汁才能送进贾家大门。
到如今,却是贾家需要拿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想办法敲别人的门了。
礼物是小事,重要的是门路。
心中感慨万千,贾母的脸上却是一派欣然之色。
贾母道:“很是,大丫头,让你琏表哥替你跑一趟。他是你哥哥,替你跑腿,是他分内之事。”
林徽笑道:“老太太,我方才已经跟小阁老说好,让我的奶兄弟去送。若是回头找了琏二哥哥,岂不是轻慢了琏二哥哥?再者,事情既然已经先说好,临时改了,恐给人家添麻烦。不如下回罢。横竖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贾母听说,这才罢了。
邢夫人倒也罢了,王夫人却着实不高兴。
贾琏会不会掉了身份,王夫人才不管。如果贾琏丢了颜面,能换来更高层次的人脉和关系,她绝对第一时间扒下贾琏的脸面。
王夫人这里才要开口,就看见贾赦贾政送客回来。
贾政回到荣禧堂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外甥女,小阁老问你想要什么,不过是客气话。你怎么能说想……”
人家问你想要什么,你怎么能说想父亲、想阖家团圆呢?
这跟要官有什么区别?
贾赦没好气地道:“老二,大丫头说错什么了?妹夫是大丫头的亲爹!大丫头一年没见到爹了,想一家子骨肉团圆有什么错?”
直接就把贾政剩下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贾赦道:“大丫头,别管你二舅,他要不是这个德行,也不会至今还是个员外郎。你也没说错。小阁老管着吏部,这官员升迁的事儿,正该拜托他。”
贾赦说得直白,林徽反而不好答,只能应了一声。
贾赦又道:“阁老府上不能少,其余几位内阁大臣也不能怠慢了。大丫头,你打算送些什么?”
“就是兔子和时鲜菜蔬。最多,别人或者是幼兔或者菜兔,几位阁臣府上干脆就幼兔菜兔都送。时鲜菜蔬依旧是一车。”
贾政道:“就送这个?”
他以为不过是客气话呢。
送礼,怎么能这么俭薄,也太不像话了。
贾赦道:“大丫头还是孩子呢。”又道:“都是庄子上的出产,你送得没负担,人家收着也没负担。这很好。”
果然是林家的作风。
想到自己的一堆糟心事儿,贾赦就无力。
说实在的,他挺羡慕妹夫林如海的。只可惜,他是贾代善的长子,又是个做不得主的。
想了想,贾赦又道:“你既然跟小阁老说了,让你的奶兄弟去送,那就不要让琏儿多事了。横竖他还要盯着这府里的租子。不过,你那庄子上的水利,可都妥当?”
林徽道:“都妥当呢。我拜托了御史台的几位老大人,请他们得了闲就去我们的庄子上逛逛,有个什么事儿就早早地送信来。御史台原本就是管这个的,有这几位老大人盯着,庄子上没人敢弄鬼,下面的人做活更用心。平日里已经劳烦琏二哥哥费心,时不时地去郊外转转。只是这两个月府上备着过年,琏二哥哥忙的脚不沾地,我倒是不好再张口。”
有御史台盯着,下面的管事当然不敢克扣流民的伙食,流民有吃有住,只要不想失去眼前过冬的生计,都会卖力气。
这些事,早在半年前,林徽就已经跟林如海商量好了。
贾赦道:“原来如此。我还道他偷懒,嫡嫡亲的表妹的事儿都不上心!”又道:“本朝的巡盐御史从来都是一年一任的,从来没有跟妹夫这样,连任再连任。也难怪你担心。说句实在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