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把这次跟林徽的冲突当成了寻常的口角,王熙凤也没太放在心上。
不想第三天的晨昏定省,王夫人伺候完贾母用饭,却没有照例得到允许就回去,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老太太,昨儿个保龄侯府送来了拜帖。”
“拜帖?”
有那么一瞬,贾母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史家是贾母的娘家,如今的史家一门双侯,保龄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都是贾母的侄媳妇。
按理说,保龄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来贾家并不需要拜帖,只需要打发人说一声。
如此慎重其事,必然事出有因。
“正是。”王夫人道。她的脸上不见任何波动。
贾母道:“我知道了。你好生安排着便是。”
王夫人应了,这才下去了。
邢夫人王夫人并李纨王熙凤离开,屋里只剩下贾母和一众小辈,各有各的心思。
薛宝钗心下一琢磨,发觉不妙。她来贾家也大半年了,除了必要的应酬往来,就没有看见史家两位夫人来贾家做过客。换而言之,即便史家是贾母的娘家,也没看见史家跟贾家有多亲近。平日里史湘云时时被接过来小住,她没留心,今日想来,史家跟贾家分明是关系淡了,因此这等寻常日子也需要拜帖。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薛宝钗就拿定了主意。
她道:“想不到侯夫人竟然会亲自过府。必是为了给妹妹做主。”
史湘云道:“这等小孩子家的口角,婶娘如何会为我做主?我又不是亲生的。”
薛宝钗便对林徽道:“林大妹妹,云妹妹年纪小,你就不要跟云妹妹计较了吧?”
林徽道:“宝姐姐说得倒是轻巧。被人评头论足的,可是我父亲。虽然说,谁人背后无人说,可是当着我的面贬低我父亲,就是不行。或者说,这就是宝姐姐的目的?”
薛宝钗道:“林大妹妹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吗?今儿个我若是被宝姐姐三言两语一说,就放下了。宝姐姐倒是得了个好名儿,可我呢?全然不把父母放在心上?宝姐姐,我劝你一句,请牢记,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又或者,这本来就是宝姐姐的目的?”
薛姨妈道:“区区小孩子口角,的确不值当侯府下拜帖。若是往大了说,也该是侯府跟林大人开口。我估摸着,必是为了姻缘而来。”
林徽见贾母不开口,便道:“薛姨奶奶,这话您跟二舅母私下里说使得,在我们面前说,可不妥当。”
“林郡主多心了。你们才多大。”
“原来薛姨奶奶还知道我们中间最大的宝姐姐,今年也不过十岁。”
古代不像现代,讲究什么婚姻自由。
古代,年轻的少男少女们根本就没有决定婚姻的权力,基本是盲婚哑嫁,绝大多数新娘都是洞房花烛夜才知道自己的丈夫长什么模样。
结婚之前,长辈找理由,让未婚夫妇见上一面,已经是疼爱子女的表现了。
薛姨妈被林徽堵得一张脸紫胀。
她道:“郡主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却不知道一个人一辈子的福分都是有数的。连正经的皇家公主都有下嫁地皮无赖的,更何况你不过是臣子之女?长辈们的好意,你莫要糟践了。”
林徽道:“我父亲尚在,轮不到外人操心。薛姨奶奶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儿女吧。听闻金玉良缘乃是宝姐姐跟前的莺儿最先说起的?薛姨奶奶也不管管,任由这等小红娘呆在宝姐姐身边,也不怕坏了宝姐姐的名声。”
也不等薛姨妈反应,林徽直接转头对薛宝钗道:“我当日听说这个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详情我就不说了,省得脏了嘴。我只跟宝姐姐说一句,日后宝姐姐也不要来我们院子。宝姐姐不在乎,我却在乎自个儿的名声,我们林家也在乎。”
说完,直接跟贾母告辞,竟然是气呼呼地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
林徽一走,贾母连理由也不找,直接让薛姨妈和薛宝钗走人。
然后才慢吞吞地道:“我嫁到这府里,从重孙媳妇开始做,如今我也有重孙媳妇了。我一辈子经历过多少风浪,却没有见过这样的新闻。”
三春和贾宝玉、史湘云都乖乖地在贾母面前坐着。贾母虽然细声细气的,可是他们却是大气都不敢出。
贾母道:“宝玉,我若是没有记错,那日宝丫头说身上不好,所以你特特地去探望她,是在傍晚时分。对吗。”
贾宝玉连忙起身,垂手道:“回老太太,是的,的确是傍晚时分。”
“你姨妈不过跟你说了两句话,就让你进了宝丫头的卧室,自己却回避了,因此当日宝丫头的卧室里,只有你跟宝丫头、莺儿三个。对吗。”
“是的,老太太,当日的确只有我们三人。”
“宝丫头先提及要赏你的玉,然后莺儿提出你的玉跟宝丫头的金锁是一对,还说了两遍。我说得可对?”
连年纪最小的惜春都听出了不好,更别说史湘云。
在她的满心不安中,她听到贾宝玉答道:“回老太太,是的。”
“所以,宝丫头当着你的面,解开衣襟,将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