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挽到耳后全部扎起来，收回想开玩笑的想法，问：“昨天那个人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或者应该说是今天凌晨，她一上车就没忍住昏睡过去，而且在车上睡眠质量还意外的好，所以没来得及问，况且那个人面目模糊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夸张。
沈澈思索半瞬，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原委，
林兮皱着眉听完，怔怔的问：“那伙人抓到了吗？”
沈澈摇摇头，
林兮眼神冷淡，眼前浮现出昨天女孩儿躺在手术床上麻木的看着天花板的眼睛，语气似是不屑，“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从女孩儿被拖走，还是堂而皇之的在市中心，到家里、到教会医院、再到昨晚……
沈澈像是预判了她的问题。
看她片刻，轻声说：“如果他们有人已经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干，抓不抓他可能都没什么区别了。”
林兮静了两秒。
恍然间觉得他的言辞间带着某种无可奈何所以只能理解的接受。
平静的可怕，也理智的可怕。
所以，这个地方有什么拯救的必要吗？
她想起来那天听到的电话——催他回去，而且很愤怒，明显是多次劝说无效的结果。
车转头，拐了个弯，明晃晃的太阳迎面刺过来，目之所及是看不到尽头的土路和两旁低矮的绿色的植被，林兮眯着眼睛打量他一眼——在这样一个地方一待7年，从不离开……
“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澈再度开口。
林兮从前窗往外看。
纸箱、木板、塑料袋、玻璃堆在一起，看起来有两米高，旁边是异常狭窄的入口，视线透过去，路倒是不窄，但是房子门口都堆满了东西。
还没靠近，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林兮用手遮住太阳，屏住呼吸艰难的问：“这是哪？”
沈澈微眯着眼睛看向尽头，“是这里的贫民窟。”递给她两个口罩，是他一早就准备好放在车里的，而后又补充道：“还有一个别称，叫，垃圾城。”
林兮拿过口罩没有犹豫的戴上，有些难以置信，她忽然开始回忆自己今天是怎么出门的，怎么莫名其妙就跟着他上了车。
肯定是没睡醒才导致的。
越往里走，垃圾越来越多，到处都堆满了恶臭的垃圾，林兮用力捏紧口罩上方的横条，问：“不是说教堂吗？为什么来这里？”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地方——肮脏、混乱、恶臭，又或者是死亡。
沈澈难得给她打了个哑谜，微微侧头看过去，不似轻描淡写的一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开着车，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行进，街上人多，又堆满了垃圾，速度要比往常生活慢上不少。
但走着走着，不知道是嗅觉的适应还是这个病毒口罩真的有隔绝掉一部分味道的作用，又或者是这一层车厢的阻隔。
她开始关注到路边的建筑和路边的人。
如果抛开这些垃圾，生存环境大概和一个普通的农村没有太大区别。
有理发店，有餐厅，有三三两两聚集在门口的人，有灯光晃人刺白的商店……
“这里大概住了十万人。“昏暗的空间里，沈澈的声音不急不徐，“是一个垃圾回收者和处理者组成的社区，他们主要是基督徒，每天做的就是收集和分类布隆迪产生的数千吨垃圾。”
知道他是在给自己主动介绍，林兮问：“这些垃圾都是哪儿来的？”
沈澈盯着路，“他们在城市各处收集垃圾，然后再运回来他们住的地方。”
林兮看着窗外的人群，“运回来之后呢？”
“他们会分类、销毁或者再利用。”
林兮扭过头，不解的问：“再利用？”
沈澈只匆匆瞄了她一眼，“一些金属或者玻璃之类的东西会再次出售或者加工，还有一些木头、轮胎他们会装饰房屋和教堂用。”
林兮不确定的问了句，“教堂？”
沈澈点头，“对。”
“就是我们一会儿要去的教堂？”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
林兮有些无法想象，一堆垃圾要怎么去装饰教堂，从她两天前的经历来看，这里的人应该格外注重信仰，不然不至于拍个照就关进监狱。
可是他们却用垃圾去装饰教堂。
只不过沈澈为什么莫名其妙带她来看一座垃圾构建的城市和一个能让他闭不开口的教堂。
这个答案在他们穿过街道抵达垃圾城的尽头林兮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