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诺大，光内殿占地近百亩，往常原主都只是在藏书阁、悠然亭这样的边角之地做事，银冬更是从未进来过，是以十分兴奋。
陈嘉羲也没见过，这东宫大小虽和嘉恩宫一般，但布局不尽相同，内殿中议事、商战堂乃至操练场都一应俱全，显然是储君所需。嘉恩宫则不一样，多为玩乐，在陈嘉羲的努力下才有了研学的区域。
银冬好奇的目光扫过所有目之所及之地，她小声说道：“多亏你了嘉恩，刘管事肯定是看到咱俩关系好才推举我和你一起做事，能服侍殿下可是大大的荣幸。”陈嘉羲看着眉飞色舞的银冬，嘴角勾了勾。
两人被安排在太子居所旁的一处院落里，简单收拾了下屋子，银冬将被褥铺好，对陈嘉羲说：“要不说你天生好命呢，光叠被这活儿，你还跟以前一样弄不明白，也就洒扫还凑活了。”
幸好原主也是个四体不勤的人，否则她这处处是破绽漏洞，陈嘉羲有些汗颜：“现下来了东宫，我得麻利点了。”银冬晃晃手指，眼睛闪亮看着陈嘉羲，“你呢，就好好完成昭仪娘娘给你的任务，殿下身边无人孤苦伶仃，我这做奴的自然要替主子分忧，那些活儿我来做，你多接触殿下，不然白长这么好看了。”
孤苦伶仃，最好死后也变成孤魂野鬼，陈嘉羲没好气地想。
可对着银冬殷切的眼神，陈嘉羲想起那两个为自己而死的侍女，她们和银冬一样都是忠心耿耿，无可指摘，陈嘉羲轻笑一下，点点头：“我会的，但我也会和你分担其他事的。”
她不仅会多接触卫弃，还会将刀送进他的身体。
两个女孩就此分了工，服侍卫弃的工作不算麻烦，银冬照料卫弃的居所卫生、寒冷调节和衣物供应，而陈嘉羲则负责添茶布食、整理案牍这些稍近身的事务。
不过实际上毫无区别，卫弃每日行程繁忙多不见人，见到了也是目不斜视，永远都有公务，陈嘉羲怀疑哪天换人了他都发现不了。
深秋的东宫夜晚，书房里几盏烛火摇曳，陈嘉羲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反观卫弃，平日面色惨淡，可是熬起夜来那时整宿整宿的不停。陈嘉羲严重怀疑，就算她杀不死卫弃，也能把他熬死。
“右几上放着一个书单，去藏书阁比对着拿来。”寂静的书房乍然响起人声，有点吓人。陈嘉羲慢吞吞挪到右几上拿了书单便告退，身后卫弃抬头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凝了起来，这走路的姿势……
又是搬梯子又是比对，干完这些陈嘉羲愈发疲累，想当年这活儿从来都是卫弃做的，真是风水轮流转，被卫弃弄死还要给他干活，陈嘉羲为自己的悲惨命运哀叹了好几声。
抱着一摞厚重的书，陈嘉羲回到了书房，她刚想跨上台阶将书放在正台的案牍上，手将落不落时，卫弃发话了：“放到右几。“
“哎呀……”一个踉跄，陈嘉羲连人带书摔了个七零八落。
斜仰在地上的时候，陈嘉羲脑子空白了两秒，自己竟在卫弃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怎么没有个地缝让她钻。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卫弃，卫弃竟然停了笔也看着她，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是眸色幽深，怎么看都像是有别的意思。
她是有点笨手笨脚，可她曾经是个公主啊，陈嘉羲真想瞪回去，但她现在不敢，只能窝囊着。
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气声响起，卫弃起身摆摆手：“退下吧。”
陈嘉羲回过神来慌忙爬起，这次她手脚麻利了许多，很快将散落的书整理好放到了右几上。
“奴婢整理好了。”
卫弃淡淡嗯了声，过了会儿突然开口：“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回去休息吧。”这般体恤下人，怎么就杀了她，因为她陈嘉羲不是卫国人吧。
陈嘉羲摇头，语气旦旦，“奴婢不累，奴婢陪着殿下。”不知是陈嘉羲听错了还是怎的，卫弃好像哂笑了下。
“不累？入夜后你已经连着打了十几个哈欠，眼皮也几近黏一块。”卫弃语出惊人，闲闲看向她。
他不是一直低着头吗？陈嘉羲瞬间推翻之前的断论，只怕她的发型有丁点变化，卫弃也都能注意到。
陈嘉羲讪讪一笑，场景尴尬急需缓解。
忽然间她瞄到了什么，陈嘉羲赶忙上前：“殿下，您的墨该重研了。”她的手伸向砚台，指背不小心碰到了卫弃的指尖。
擦过的那瞬，卫弃倏地抽回手，拂袖起身，连带着砚台哐当砸在地上。
陈嘉羲懵了神，看着卫弃掌心骤然出力，带起的劲风击向自己，一下将她甩了几尺远，哐当撞在方台的尖角上，腰间传来钝痛。
厅前的卫弃面色阴沉，鸷气丛生，他死死盯着陈嘉羲，就连声音也沾上了杀意：“孤是不是说过，不得近我身，再有下次，逐出东宫！”
“殿下恕罪，是奴婢看您墨汁用尽一时心急，之后绝不再……嘶……再犯，求殿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陈嘉羲强忍痛意跪地恳求，她不懂，明明死的是她陈嘉羲，杀人的是他卫弃，为何她没有性情大变，卫弃却变得如此阴晴不定。
卫弃只又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背手转过身去，冷冷说道：“出去。”
翌日早晨，陈嘉羲发现腰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