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无痕听见江玄烛的话,举着火折子上前一照,果然见床榻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
他也是一惊,跟着问道:“人呢?”
这话说完,他突然想起,刚刚月卫匆忙离去,是因为有人来报,说有人攻城门。
莫不是?
他惊讶地看向江玄烛,就见江玄烛双目圆睁,显然是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江玄烛狠狠闭了闭眼,扔下一句“坏了”,就急忙向外奔去。
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打在人身上,砸得人睁不开眼。
风大雨急,别说火折子了,就是灯笼也打不住,两个人只能摸黑往城门跑去。
刚奔到小巷口,二人就止住了脚步,借着雨声躲在黑暗里,往混乱的城门口看去。
这么一看,江玄烛的心放下来一半:攻城门的不是李随心。
只是,李随心还是不知所踪。
而所谓攻城的人,也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竟是身披紫色袈裟的和尚。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天慈坛?!”
所谓的天慈坛,并不完全是江湖门派,而是由当朝国师建立的组织,不在官员架构之内,却几乎凌驾于所有官员之上,无人敢惹。
哪怕是江湖中人,也是人人避而远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现下,星月山庄封锁了明月城,而天慈坛的人却想要进得城来,也怪不得下面的人要来禀报月卫首领。
只怕是,即便是明日在这儿,他也做不得主,还是要星月山庄的庄主出面才成。
于是,这城门口的阵仗虽是闹得大,终归也是没有打起来。
雨实在是下得太大,江玄烛他们根本听不见两方人是如何交涉的。只能看到,双方的面色都不好看。
僵持片刻后,还是天慈坛的人先动了,他们将马车留在了城门口,打着伞往八方客栈走去。
而星月山庄的月卫,一部分留在城门处,另一部分围在天慈坛的和尚外侧,看似保护实则监视,也一同走向八方客栈。
最终,这两拨人霸占了八方客栈,而原本吃饭、住店的旅客,则被赶了出来。
幸好客栈的街对过就支着个茶摊。
因为白天的搜城,茶摊老板不敢在街上行走,于是连家都没回,硬是在这个没有客人的摊子上守了一日。
这会儿,滂沱大雨依旧在下。
被赶出店的客人,无处可去,只能缩在这小茶摊上避雨,落汤鸡似的挤作一团。
江玄烛和尹无痕趁乱混了进去,挤在里面,望向对面的八方客栈。
只见八方客栈的大堂内,灯火通明,坐了满满当当的人。
天慈坛的人在东,占据了一半的位置。
而星月山庄的人在西,同样占据了一半的位置。
两方的人,相对而坐,怒目而视,虽未说话,却是势同水火,剑拔弩张。
江玄烛正观察着两方的情况呢,就感觉到有人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原本不想搭理,却感觉那人越来越用力,差点没把他的衣服给扯开。
他不耐烦地看向尹无痕,低声喝道:“你要作甚!”
却见尹无痕睁大了眼睛,手指哆嗦着指向堂内。
江玄烛随着他的手指望去,待看清了他指着的那人,眼前就是一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正在找的人,李随心!
耗子给猫当跑堂,这是把自己给送进去了!
而李随心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也实在是称得上是事出有因。
此前,江玄烛叮嘱她老实待着后,她是安稳地躺在床上的。
可坏就坏在,她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刚醒的时候还不觉得,等人都走了,只留她一个人躺在那儿,她的肚子就开始造反了。
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她,压根就躺不住。
再说了,江玄烛交待了,不让她出声。可是她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哪里由得她出不出声。所以,这个不能出声的规矩,自然是破了。
既然如此,那么破一个规矩还是破两个规矩,不都是破么。
于是想通这一点的李随心,便爬了起来,出来找吃的。
哪成想厨房里全是冷锅冷灶,连点米面都无,耗子来了都得饿死。
她也不敢往前院去,只能在后院儿溜达。
要她说,这也是风太大的错,把前面酒楼的饭菜香味都吹了过来,她怎么能忍得住嘛!
于是乎,她就溜出来寻摸吃食了。
当然,鉴于她的内力半点都无,施展不了轻功,她是钻狗洞出来的。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好不容易爬了出来,大雨也跟着落了下来,把只着里衣的她给浇了个透湿。
于是摸进客栈后院的她,偷了件跑堂的衣裳,刚刚裹上,就听见前面乱了起来。
她趁着混乱,好不容易进了厨房,看见了香香软软的大馒头,还没来得及下手呢,就被赶出来迎客。
饿着肚子,却还要闻着香味,把大鱼大肉端给别人,李随心只觉得太阳穴都要爆炸。
但江玄烛的话,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