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意映听到涂山璟要去问涂山老夫人,心头下意识一紧,又旋即松懈了下来——老太太对她很好,她和涂山篌也从未在老太太跟前暴露过什么,一个老人家,其实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涂山璟看着防风意映神情一紧一松,隐在袍袖里的手指捏紧,心里已经明白过来,淡淡道:“罢了,不去问奶奶了,毕竟她老人家最近身子骨不太好,还是别让她费心告诉我,我去问涂山氏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左右不管问谁,早晚会问出我想要的答案。”
防风意映一颗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她盯着涂山璟,只觉得他似乎在慢慢的蜕变,而且有些原本在她和涂山篌手心里,攥的很牢固的事情,如今竟有松动的迹象,这让她不由得暗暗恐慌。
玱玹赞许的看着涂山璟——凡事理应洞若观火,这才应该是涂山氏二公子应该有的模样,而不是一味的对老大隐忍退让。
就在室内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时,突然床榻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众人一回头,看到涂山篌惨白着一张脸,眼神空洞的睁着,身子因剧烈的咳嗽不停的抖动着,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防风意映顿时大喜,下意识就向床榻奔去,噗通一下半跪于床前,就去握涂山篌的手。
就在她快要抓住涂山篌的手时,涂山篌将手往后一缩,避开了她。
防风意映猛然警醒,心中懊恼又沮丧,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神还紧紧胶着在涂山篌的身上。
玱玹勾唇,发出无声的冷笑,阿念抱着膀子,饶有兴味看着眼前的一切。
“让诸位担心了,咳咳……我有话想对二弟说,烦请诸位先行离去……咳咳!”
阿念简直求之不得,于是连声道:“我都站了老半天了,腿都僵了,没什么事就别喊我和哥哥了,我们既不是大夫,也不是涂山氏的人,来了也是帮不上忙,那,那我们就走了!”
阿念说罢,扯了玱玹的手,就拽着他快步往门口而去。
玱玹被阿念拽着往前走,在走到涂山璟身侧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涂山璟目送玱玹和阿念离开,不紧不慢的走到涂山篌榻前,眼光瞥向还逗留不走的防风意映。
涂山篌虚弱的看向防风意映,眸中闪过若有若无的警告之色。
防风意映咬了咬唇,负气的转身离去。
当所有人包括侍女都退了出去,室内仅剩涂山篌和涂山璟两人的时候,涂山篌侧了侧身,额间黄豆大的汗珠滑落进绣了金丝的枕头里,这一简简单单的举动,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而涂山璟只是安静的凝视着他,没有一丝帮忙的意思。
“我这样……你开心吗?”涂山篌咧开嘴,竟然冲涂山璟笑了,语气中,还是浓浓的不服输。
涂山璟叹息道:“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和你争,你却一直都在掠夺我的一切,到最后,甚至连我的性命都想要夺走,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哈哈哈…咳咳……”涂山篌连笑带喘,他明明在涂山璟跟前已经弱成了尘埃中的蝼蚁,可他还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嘲讽道:
“过分?璟,你还是以前那个璟,我对你做了这么多,你还问过分不过分?哈哈你……咳咳咳,你是个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蠢货,你永远都改变不了自己,永远都是个懦夫!咳咳!”
涂山璟也不恼,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涂山篌的刁难,道:“我改变不改变,往后都不需要大哥操心了,大哥只需要操心好自己的身体就是了。”
涂山篌道:“你是真的关心我?还是幸灾乐祸?还是想趁机杀了我?可惜了,我就算成了一个废人,却仍旧是涂山家的大公子,在俞府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咳咳……你都没有办法名正言顺的杀了我!咳咳咳!”
涂山璟淡淡道:“大哥,我从来都不想杀你,以前不想,现在还是不想。”
涂山篌紧紧的盯着他不染尘埃的澄澈眼眸,突然间就放下心来,再也坚持不了侧卧,虚脱的跌了回去,平躺着喘着粗气,蜡黄惨淡的脸上,露出鄙夷不屑的笑,沙哑道:
“看吧,你不敢想的,无论我怎样,你都不敢想……你这般没用的人,纵然现在一身的伤好了,看着又是那个似模似样的玉面公子,咳咳,可你一身的锦袍下,是满布的丑陋伤疤,令人作呕……你这样的家伙,还能想什么呢?哈哈咳咳咳!”
涂山璟看着涂山篌在榻上又是痛苦又是嘲笑的说着话,他不动声色,等涂山篌折腾够了,歇下来喘口气时,他方才淡淡道:
“我是不想其他的,只是想把大哥没了内丹的事,在整个涂山氏宣布。”
涂山篌猛的扭头瞪他,突然的动作让他禁不住一阵晕眩,胃内开始翻腾欲呕,他强忍着,颤抖着质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涂山璟道:“怎么,大哥内丹被九命相柳夺了,连听力也被他毁了不成?将大哥目前的状况,告诉涂山氏里所有族人,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不,你不可以!只要,只要我在俞府好好养伤,等我咳咳咳,等我过段时间再回去,他们,咳咳咳那些人光看我表面,咳咳不一定看得出来!”
涂山璟道:“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