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盛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位置,手里勾着罗贝锦落在店里的帽子。
他看到了这个年轻人突然地出现,罗贝锦往常的那些大多数视线都有了踏实的落脚点。
他跟刘大朋去送帽子,估计着罗贝锦会去坐公交车,长风街那条路线更适合坐公交回去。
通往罗贝锦家里的那辆公交十分钟会有一辆,他们抄了近道,这样应该能赶上,或许等他到了公交站点,罗贝锦会站在站牌下等他们。
结果他们还没到站点,就看到了董瀚博和他落荒而逃的同伙。
蒋迎杭松开手,任由董瀚博脸朝地摔下去。他脊背直挺,眉梢间带着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冷淡,他视线直白随意,与路盛遥遥相对。
干燥的风扬起所有人的衣角,牵扯向同一个方向。
罗贝锦也注意到了对面的两个人:“大家能看到你了。”
蒋迎杭退后两步,立刻在拐弯处隐约驶过来一辆摇着铃的自行车,行车模样越发清晰,车座上的人很是着急,对此刻的情况一无所知,看看地上躺着的,再看看对面站着的,以及那个女孩。
他直冲冲朝着蒋迎杭撞过去,罗贝锦踉跄两步想去拉他,自行车却从他身上穿过,似乎那点儿能存在的证据又是虚构一番。
铃铛声扬长而去,逐渐消退,蒋迎杭对着罗贝锦很轻地动了下嘴角:“不过对面两位确实能看见我。”
董瀚博家就在这儿附近,路盛拍了张他昏死的照片发给董瀚博他爸,随后就撒手不管了,他对罗贝锦说:“等他醒了,我会找他算账,给你个交代。”
蒋迎杭:“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路盛点头:“放心,没这么简单。”
罗贝锦家里,三人一鬼均坐在沙发上。
她解释了半天,有点儿口渴,喝了半杯水。
相互之间沉默半晌,刘大朋胆比命大,一根儿手指碰上蒋迎杭的肩膀,跟捉空气没什么两样,他们碰不到他,只能看到。
他察觉到蒋迎杭略带嫌弃的表情,尴尬一笑:“我们还真碰不到,哈哈,你真是鬼啊。”
在这之前,他真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谁敢跟他说上帝保佑他跟谁急的那种。
没人理他,刘大朋就自顾自地问:“那你是怎么死的?哪一年死的啊……我想问问你,咱们烧纸钱你们这些鬼真能在下面收到吗?你看见过我爷吗?就是那个特大鼻子的小老头,你回去的时候能帮捎几句话吗?”
……
罗贝锦感觉自己吞口水都剌嗓子:“大朋哥,你……吃点儿水果。”
刘大朋从果盘里挑了个苹果:“洗过了吗?”
罗贝锦点了下头,刘大朋张口一咬,啃完半个。
路盛低头不语,手里扒拉着手机,搜索蒋迎杭三个字,查到事情发生那年的洲林高考状元坠楼的事情,有他生前的毕业照和优秀墙上的一寸照,再搜索,还有更多,各种背影侧影和课上照片,模模糊糊偷拍的更多,这样的成绩和样貌,可想而知那时候蒋迎杭受欢迎的程度。
优秀,过于优秀了,这样的人能有接触就是莫大的幸运。
可是,坠楼,人生才刚开始啊,太可惜了,路盛想。
报道上说的坠楼原因,全是自杀,因为说他的志愿被否定,这么轻飘飘一个原因,就葬送了他接下来的一生。
坐在这儿,那股凉意就会慢慢蔓延,所以无论在菜市场还是在纹身店,都有个蒋迎杭在罗贝锦身边儿啊,怪不得。
他手机一扣,抬头看罗贝锦,蹙眉询问:“你们二位,什么关系呢?”
罗贝锦想了半天,勉强说:“比较好的邻居吧。”
蒋迎杭补充:“算是青梅竹马。”
刘大朋又啃了一口苹果,清脆的咀嚼声音在这个话题中格格不入,他含糊着说:“那这两个词,差的有点儿远啊。”
罗贝锦焦急地揉了下耳朵:“也算是青梅竹马,也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