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而去，看到了倚在石块上饮酒的男子，百里秋婵抬眸以双手遮住了眼帘，阳光在头顶烈得很。
“我想来这儿找一株阎冥草，您是否有见过？”
梵天历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你为何要寻，这儿被废石堆砌，你即便把这儿翻遍了，也未必再能找出一株来。”
百里秋婵心下叹息，夏侯青阳算是为了救她伤了几道口子，夏侯青阳为了这儿的百姓能被善待，还将巫医给他们用，仅剩的药材都不愿多在自己身上用一分一毫。
万一真要留疤了，百里秋婵会内疚至死。
“我也是不懂药理，病急乱投医，眼下无药可让伤口赶忙痊愈，也是听了……”
梵天历大笑了几声：“姑娘怎知不是道听途说，阎冥草若是真有奇效，我在此地守了这么久，早被我给刨地掏光了。”
“那您的意思是……”
梵天历起身，一手搁在膝盖上撂着酒壶，仔细瞧了瞧这姑娘的模样，倒也不像是来这儿打探什么的藩篱国人。
“什么伤，我替你寻寻可用药材。”
百里秋婵也不知面前的人是否可靠，但还是道了实情，“被狼抓伤的。”
“狼？”
梵天历一挑眉，“你说夏侯将军？”
——
百里秋婵回来的时候，没见着夏侯青阳。
倒是看见奴姜在亲自熬药，百里秋婵眼见她如此，想必也是为了夏侯青阳，是巫医来诊治过了？
奴姜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给百里秋婵，如今亦是，瞧着百里秋婵衣衫不整的样子，有些狼狈，手里攥着一株草。
“离开青阳吧，离了他，你还有命可活，回到你的黎天王朝做你的长公主。”
话的确挑明了，可百里秋婵淡笑着，攥着手中的药草：“回去？我即便有命回去，也活不了。”
奴姜直起身子走到百里秋婵的面前，步步逼近，“为什么！你留在他身边，只有被碎尸万段的可能！还是你能为青阳做些什么？”
百里秋婵不解：“你在说什么！”
忆起当初那风沙中夏侯青阳和百里秋婵相拥的那一幕，奴姜咬牙切齿地看向她：“你早晚都是一死，为何这么执拗，你当真爱他？还是青阳真的真心待你？”
这该是第二回了。
奴姜对她说的第二回，夏侯青阳不会真心待她。
“为何你笃定我会死？”
就是见不惯百里秋婵这般让人看不惯，却此时，依仗夏侯青阳谁都不能对她如何的样子。
被逼急了的奴姜破口道出：“你难道不知道，黎天的长公主在纹裂，除了青阳的阿娘，就没活过两年的吗？”
终是忍不下去了，百里秋婵淡漠地看向远处。
可想起夏侯青阳的“护你周全”四字，她却莫名安心，就如同儿时那般。
“我知。”
奴姜皱着眉头，就不信逼不退她！
“你知道凤脊祭天，是纹裂对黎天的挑衅，是活生生地将你抽筋剥皮，将你黎天长公主的脊骨挑出肉身，对纹裂的百姓耀武扬威的手段吗？”
百里秋婵眼睫微垂，“我知。”
震惊得后退了几步，奴姜嘲讽道：“你知晓为何还要待在此处？青阳说的？逃命苟且活着，也比眼下要好百倍不是！”
百里秋婵从不会对他人说起此事，除了那些肮脏的黎天皇室知晓……
除了自己的亲人知晓。
夏侯青阳怎会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奴姜知道了许多不该知的，那么阿错木理应也知晓。
百里秋婵与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她看出奴姜是个性子率直的人，她说这些话，丝毫没有恶意，只是简单地想要将她从夏侯青阳的身边，想尽办法撇开。
“我从小就知道，我……也是因此而存在了十几年。”
夏侯青阳会护她，她怕什么。
只是奴姜震惊百里秋婵的这番解释，“你说什么？”
“你们当真以为，黎天人是傻子？”
“你……”
奴姜话未说完，在二人身后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奴姜，出去。”
百里秋婵转头回眸：“你，回来了。”
奴姜眼下想要寻的人，只有阿错木。
撇下了汤药转身离开，百里秋婵将那株药草放在了桌面上，夏侯青阳在外头寻了多久，却不见百里秋婵的影子。
梵天历所说的话还言犹在耳，这几日，藩篱国的人就要来了。
她这样贸然离开住处，实属不该。
此时她的发丝有些乱，那株阎冥草不知她如何得到，那堆废墟之中除非将石块都一一撇去，才能看清这地下到底还剩多少。
但她却唾手可得？
夏侯青阳一手撑在了桌面，百里秋婵闪躲着目光。
他在耳边质问的声音太过轻柔，“你去了骷髅城寻药？”
百里秋婵小心翼翼地回答：“是……有人帮了我一同寻的。”
可下一瞬，那轻柔便成了暴跳如雷，一发不可收拾。
夏侯青阳一拳砸在了桌上，桌面微微有了一些裂缝，“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