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旷一手短刀,一手长鞭,行云流水般侧身一掠,刀刃架住了剑锋,长鞭扫地而去,两手配合的天衣无缝,巫方猛然后退,飞身一跃,险险避开。
巫方道:“听说唐凛身边的那个人,代号叫做‘恶灵’,很少有人见过他的样子,有的说是个女人,有的说是个美少年,还有人说是个满脸疤痕、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暗礁被玄学界联手端掉的那一天,他也就失踪了。不过我一直在找他……”
随着他的话,那场映红了半边天空的大火再一次从记忆深处翻腾而起,火焰将一切都烧为灰烬,那无数个压抑着仇恨的夜晚,那一次次觥筹交错下的算计与真心,那只会唱歌的小熊,那段彻底颠覆的幼年时光……
离别煞,别离之悲,由心而生,林雪旷心神一乱,整个阵顿时见散,就在此时,多年的战斗本能让他猛然惊觉,单膝一跪,同时只听身后风响,一张符箓擦着他的头顶上空飞了过去。
林雪旷眼神一厉,反手向身侧抓去,顿时擒住了身后那名偷袭者的一条手臂。
他扫腿踢中对方脚踝,同时双手一顿,偷袭者顿时向前张出,林雪旷借着这股力道,以膝盖为轴,将对方全力一旋,冲着巫方掼了出去。
巫方竟然没接,纵身躲过,那人撞在树上砸的半死不活,巫方则猛地趋身上前,一把扣住林雪旷的手腕,向前逼了两步,把他推在身后的树上,低声在他耳边道:“你认识‘恶灵’吗?”
巫方比林雪旷高了半头,林雪旷略扬起脸来看他,眼神清清冷冷,嘴角带着似倦似嘲的淡淡笑意,看起来一派自如。
他说:“恶灵,那不是给人送葬的吗?听说见到了就会死。”
巫方慢慢收紧了攥住他的手指,目标在林雪旷的面孔上游移,像是企图寻找到什么:“我们道士,不信邪。”
“是吗?”林雪旷笑笑,“你回头。”
法阵轰地一声开了,巫方也察觉到不对,正要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道银芒自下而上地一掠。
他大惊失色,猛然将头往后一样,半截薄薄的利刃便擦着鼻尖划了过去,紧接着,一把枪沉沉抵在了胸前。
——林雪旷竟然还留着一手!
这枪还是他之前从地上捡起来的那把,林雪旷当时没用,这会冷不防拿了出来。这人的手段层出不穷,真真假假,仿佛永远都没有走到绝境的时候,简直防不胜防。
巫方身体微微一僵,正要反击,突然间侧腰上已经挨了重重一脚!
这一脚显然是携带着无比的暴怒而来,巫方甚至没来得及躲闪,整个人就飞出去老远,在地上砸出来了一个深坑。
就算是林雪旷动手的时候,狠归狠,也没有如此粗暴。巫方摔倒在地,猛然抬头。
他看见林雪旷漫不经心地拿起那把枪,回手指着自己太阳穴扣了一下扳机,而后含笑耸了下肩。
枪里竟然根本没有子弹!
巫方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心中一怒,用手撑着地一跃而起,但同时已经有一道人影闪至面前,扭住他的衣领,迎面重拳随即携带风声砸来。
“谢闻渊!”
巫方架住对方的拳头,感到手臂都在发麻,神色阴鸷地脱口说道:“你是谢闻渊。”
林雪旷吁了口气,活动了下被巫方攥红的手腕,从身后靠着的大树上站直,修长的手指悄悄结了几个印伽,周围的残阵无声无息地消失的不剩半点痕迹。
谢闻渊的脸色十分可怕,一声没吭,就着巫方架住他的姿势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双手侧向一抡,直接把对方整个人甩了起来,猛力砸在了地上。
巫方贴地一滚,从地上抄起一把剑,刚拎起来,谢闻渊已经一把扣住了他的右手手肘。
长剑灵巧地打了个旋,将谢闻渊侧肋直到后背的位置砍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谢闻渊却根本不管,死死制住巫方不放,一拳拳朝着他的脸上狠砸。
巫方被他揍的偏过头去,鼻血直流。
“你他妈……”
他难得爆了粗口,抬脚勾住谢闻渊的小腿猛然发力,谢闻渊踉跄倒下时也没松开巫方,反倒狠里扭住他的胳膊,两人滚倒在地。
巫方的剑摔了出去,谢闻渊一膝盖压在他的小腹上,翻身而起,巫方趁势砰砰两拳正中他的胸口,把谢闻渊一把掀开,谢闻渊就地一滚,跃身跳起,发狠地猛扑上去,一把卡住巫方的喉咙,将他的头重重砸在地上。
要是光论打,谢闻渊和林雪旷就能打个三天三夜都分不出来胜负,巫方能跟林雪旷周旋这么久,就算同伙众多,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但他在离别煞中消耗了不少体力,更没谢闻渊那股不要命的劲,因而竟然始终被压在了下风。
“谁让你掐他脖子?”谢闻渊阴沉着脸,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该死。”
他满身戾气,嘴唇抿的极紧,脸上的神情极度冰冷,眼神中仿佛燃烧着滔天沉怒,令人连多看一眼都不由心生寒凉。
这一刻,巫方猛然意识到,跟每一场战斗都不一样,谢闻渊没想较量,没想斗法,甚至也没想赢,他只是单纯采用最野蛮的方式对自己进行报复。
“至于么?林雪旷又他妈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