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李隆基到了杨贵妃宫里。
彼时苏既白正在墨灵阁歇憩,只是皇帝来了必要看看御猫,宫人们即刻便抱着她走过去。
李隆基正值鼎盛,一身磅礴昂扬,志得意满之气,眉宇俊朗,有一种俯视苍生的傲然。
“朕最近认识一奇人。”李隆基接过苏既白,抚摸着她的皮毛“玉奴可知道是何许人也?”
苏既白强忍不适,任其抚摸,还发出了颇为软糯的叫声。
她有自己得道摆脱猫身的一天,不必逞一时莽气,害了自己。
“皇上不说,我又从何猜起。”杨贵妃在李隆基面前,不以妾自称,不过,这样的荣耀,也不过是贵妃受宠的种种迹象中,不起眼的一个而已。
“是一个术士。”想起了新得的奇人,李隆基不由得笑了,此时遇到他,无异于恰逢其时,如有天助。
“术士?”杨贵妃是听过术士名号的,这群人大多数是骗子,却也有奇人精通幻术,障人耳目,如有变化之能。
“朕想过了,玉奴之美,是大唐的气象,是我大唐盛世的象征,朕要为你办一场极乐之宴。”
李隆基的语气不容置疑,极乐之宴,这个第一次出现在杨贵妃耳畔的名词,就这样落到她头上。
“极乐之宴?”杨贵妃心头一紧,竟平白生出几分慌乱,于是忍不住问。
“极乐之宴!”李隆基提起极乐之宴,却是不一样的振奋,他把苏既白放在旁边自己起身,望着殿外。
“朕,要办一场极乐之宴,修美酒之池,奏袅袅仙乐,不问权势富贵,邀天下人共赏玉奴之美。”
极乐之宴,真的快来了啊。
“这与术士有什么关系?”杨贵妃压下了心中的不安,展颜问道。
“极乐之宴,他可演幻术助兴,他门下两个弟子,可化白鹤。”李隆基拉着杨贵妃的玉手“朕知你惦念着雪衣娘,便让他们演凡鸟化鹤升仙之舞。”
“谢皇上。”杨贵妃的笑容自己滑上了唇角“我确实一直忍不住想雪衣娘,若它升临仙界,再好不过了。”
雪衣娘,术士,白鹤少年。
原来如此。
白鹤之舞是为了纪念贵妃的爱鸟雪衣
娘,难怪杨贵妃对白龙与丹龙多了几分关注和宠信。
“玉奴可想做半仙戏?”李隆基愈发兴致勃□□来“朕已命人用红绸为绳,造金凤脚踏,为玉奴做秋千,行半仙戏。”
苏既白一开始有些不明白,后来也懂了,半仙戏,应该是唐宫中的说法,果然,浪漫如唐人,荡秋千也要几分恣意风流。
“届时,黄鹤用术,显影长安,朕要这黎民百姓,共睹玉奴之美。”
李隆基终于说出了术士的名字,果然是黄鹤,杨玉环被活埋的主要帮凶,白龙的师傅,丹龙的父亲。
极乐之宴前,他就已经到了宫里,也难怪,极乐之宴的表演,安史之乱的逃离,二者都非帝王信重不可得。
黄鹤可以说是幻术大师了,他的两个弟子,无论是亲儿子丹龙还是买来的弟子白龙,皆是幻术高手。
只是这个人过于留恋世间富贵权势,迷了自己的眼睛,成为杨贵妃之死的帮凶。
只是,作为贵妃假死骗局的唯一知情者,见证了那倨傲帝王所有的阴暗、贪婪、不堪的黄鹤,又能得到什么好的一场呢?
不过,说回来,黄鹤的本事果然是一流的。
九尾金凤,华绸织锦,以白玉做环,造花梨木架支撑,木架间距极大便于施术,营造一种这秋千从苍穹之上垂下之感。
杨贵妃踏上金凤,便有力士宫娥,轻摇慢推,一点点使秋千荡了起来。
此时黄鹤施法,投幻影于长安城上,如驭凤仙女,飘然而至。
李隆基眺望着天边的虚影,又看了看眼前那婀娜多姿的女子背影,升起一股饱涨的满足。
世人皆爱之人,无人能对她说出口,无人能亲近她,因为她为他所专有。
极乐之乐矣!
畅意的笑声引杨贵妃微微回眸,她的眼中,已然多了深沉。
苏既白趴在李隆基膝上,看到她的神情,升起一种了然。
也许,就在此刻,这个驭凤踏京华,艳名冠大唐的女子,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她与大唐的国运是一体同命的,若大唐强盛,她便是大唐的瑰宝;若大唐式微,她便是乱世的妖姬。
即便最初,她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也会演绎出她的无数荒聩祸国的罪孽,只因——
帝王无
错!
这日过后,极乐之宴的准备正式提上了日程。
场地选在花萼相映楼,修酒池,灌西域美酒,做舞台,预备宴会……
酒池肉林,殷受所为,杨贵妃这几日始终有些惶惶不安,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不是殷商,是盛唐,她也不是妖后妲己。
她的不安苏既白看在眼里,作为宠物自然也有陪伴的义务,常常逗她开心。
“墨灵儿,我甚爱你。”杨贵妃抚摸着苏既白的皮毛,把它抱起来,空旷的大殿里,她的声音格外清楚“可是墨灵儿,我从未想过,为何你被赠于我,养在我处,却一直是陛下的御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