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岁月里,陆墨忘了自己最初族群的名字,只记得它曾经很强盛,有希望加入超兽族皇室。
这样的族群千万年来数不胜数,除了龙族和狼族,都在每十万年举办一次的鹰曜盛典中折戟沉沙。甚至因为参与并折损的都是族里的最强者,失败的族群往往数年内被其他族群瓜分殆尽,湮灭在时间的洪流里。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如四千万年前的东门家一般,试图通过鹰曜盛典失败后当机立断加入蒙戈族,少族长郑晤歌与蒙戈族族长夏安联姻,全族得以保全。
但不是所有族群都能这么轻易抛弃坚守万年的信念并入他族,陆墨曾经的族群亦然。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
陆墨只是被族里派去参与鹰曜盛典厮杀的代表之一而已。
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死在那个白骨累累的星球,而是被人救了,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而他人生的磨难,也是从这一刻开始。
所有人都想知道他成为这五千万年来唯一一个失败却活着离开的人的原因。
曾经龙族和狼族的成功被尝试无数次后证明为无法复制——他们没有夏家主绝世的咒术天赋,也没有狼族强悍的实力和牢不可破的信念。但如今,活着的陆墨让他们看到了另一种通过鹰曜盛典的可能。
可陆墨又知道些什么呢?
在失去意识前,他只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一个熟悉的人,只知道自己被人救了。
救他的是林夕族的监察长老。
他和她初遇在最艳丽茂盛的桃花树下,地底埋葬着一个死去却用特殊手段留下尸身的强者。
她代表超兽族皇室来收走尸体回去做研究,他想要尸体制作下一具傀儡。理所当然的,他们打了一架,摧毁了整片桃花林,双双目的没有达成,却收获了一个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但也只是朋友。
陆墨没想到最后是她救了自己。
更没想到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寞尊悄然出现,告知她的死讯后,亲手对他下了禁言术。
寞尊的眼里,有他看不懂的嫉妒和快意。
无法提及、无法书写、无法暗示。
可所有来刺探的人都默契地认为,陆墨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在软磨硬泡也得不到结果后,和他称兄道弟的族人摧毁了他赖以生存的傀儡,曾以他为傲的父母药昏了他,将他献给了另一个大族换取庇护。
从此在层层把守的昏暗牢狱里,多了一位曾经七大平行宇宙最出色的傀儡师。
永远结不了痂的伤口,被割裂剥下的伤痕累累的皮肤。
虫蚁鼠蚤吞食着他的血肉,浸泡着他的盐水池上漂着他的骨头。
曾经的天之骄子、世所罕见的天才,如今也只比骷髅多了层血肉而已。
这个世界,充满了背叛和猜疑。
陆墨该是怨恨的。
虚伪贪婪的亲友。
为权力疯狂的外族人。
封口后不顾他处境的寞尊。
救他却……
不。
呆滞的血眼中落下红色的泪。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恨一个为救自己牺牲的人。
他的苦难因她而起,但绝非她所愿。
不能恨她,不能变成和那些人一样恶心卑劣。
不能恨。
“不……能……”
“不能什么?”
陌生的声音。
是换了个拷问的人吗?
他的头无力垂下,却瞥见了盐水池中倒映的白底金虎纹。
因疼痛而麻木的脑海里,闪过一瞬的狂喜和不可置信。
充斥着血腥和难以形容的恶臭的牢狱里,苍老的强者亲眼看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将死之人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后多了几分活气,毫不知将踏入下一个地狱。
陆墨得救了。
救他的是白虎族长老,又不只是白虎族的长老。
所以当他从治疗舱中醒来,有了完整的“人”的身体后,就得知自己被送到了无名族。
【四千万年前,连超兽族皇室松散的约束都不愿忍受的强者叛族而出,聚为无名族,为掠夺资源强大自身,掀起了三百年的炼世之难。】
【而今,人类分为超兽族和无名族,前者族人众多,后者战力彪悍,两族实力不相上下。】
【无名族奉行强者为尊。所有族人都上排行榜,高位支配低位的一切。】
【想活得更好更有尊严,就必须不断地挑战高位——打败或杀死他们,继承他们的排名、领地、财富……继承他们的一切,包括所有觊觎他排名的低位同族人。】
弱肉强食,强者的天堂。
丛林法则,弱者的地狱。
而站在无名族顶端的强者不甘被超兽族制衡,不甘心看寞尊的脸色行事。
他想成神,想做凌驾于三尊之上的、掌控七大平行宇宙的真神。
所以在从林夕族探知到成神的秘密藏在冥王和雪皇身上后,他虽有疑虑,但想着搞死他们有益无害,遂决定潜入了白虎族,谋划挑起两族战争,自己渔翁得利。
鬼谷——也就是那位潜入白虎族的无名族最强者,在作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