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寒黎下手没有留情,接住风栖的动作却很轻柔,她半跪在地上,一手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瞳孔,身边传来程扬喜悦到泣血的声音。 “时哥!” “嗯。” 时寒黎神色自然平静,就像这天的空白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只要其他人叫她,她就在那里,肩头瘦削,却仿佛能承担起所有的风雨。 在她破损的袖子底下,两条胳膊完完好好地长在那里,肌肉分布和原来一模一样,只是原本上面深可见骨的那些疤痕没有了,显得她更像个经常锻炼的运动系少年,而不是人间杀器。 她抬起眼,一眼望到了殷九辞。 殷九辞扶着墙站在那里,他和程扬一样在七窍流血,他看着时寒黎,神色似悲似喜,犹如在望着一场突兀醒来的梦境。 时寒黎下一秒就移开了目光:“你过来看看。” 殷九辞突兀地笑了出来,他脸颊上疤痕深壑,满脸都是血,映着窗外的红光,这一幕就像刚从恐怖片里爬出来一样可怕,他眼神里的狂喜和疯癫一点点地收了起来,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脸上的血。 时寒黎看着他检查风栖,抬手打开了耳麦。 “慕玉,白元槐,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开启的是公共频道,刚打开时里面还有些嘈杂的声音,李慕玉正暴怒地怒斥着什么,而在她的声音出来之后,整个频道里熟悉的声音都消失了。 原本在李慕玉面前低着头的将领们突然发现声音没了,他们小心地抬起头,却见这位在他们眼中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女指挥官愣在那里,泪流满面。 “时哥,时哥,时哥啊……”白元槐刚把郁纤送进监狱里先关起来,一出来就听见了时寒黎的声音,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太过渴望时寒黎醒过来而出现了幻听,在听到里面又传来一声轻轻的“嗯”之后,他也同样泪流满面。 不是想哭,只是一种过于浓烈的情绪在不断地往上涌,逼到他难以呼吸,又心中酸涩。 时寒黎已经从刚才李慕玉一闪而逝的言辞中猜到了她在哪里,其实也不用猜,一看现在外面的情况,就知道她肯定要坐镇总部。在她昏迷的这几天,李慕玉一定能够坐上总指挥的位置,她如此坚信。 “去慕玉那里等我。”在醒来的这短短几分钟里,时寒黎迅速对形势做出判断,然后做出决定。 她先把通讯挂掉,低头看向风栖。 程扬刚才一直在她旁边傻笑,这会看时寒黎要说正事了,他一下子收住了表情,变得极其专一认真,以及担忧。 时寒黎醒来的狂喜已经化为事实被逐渐接受了,现在值得担忧的人变成了风栖。 殷九辞抬眼看了时寒黎一下,明明没有什么表示,时寒黎却看出来了他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他的事我能起到的帮助有限,这几天你昏迷期间发生了不少事,你知道么?” 时寒黎说:“我没 有屏蔽对外界的感知, 是可以听到你们说话的, 但是耳麦在第二天无人操作自动关机了,你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殷九辞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咽下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的情绪。 他本来也没有怀疑这一点,但是时寒黎醒来得也太凑巧了,如果不是她突然醒来,程扬少不得得被开个刀口。 现在一问,果然如此。 他和郁纤的谈话是开着公共频道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会不会被时寒黎都听了进去,现在知道她没有听到,心中反而更复杂了。 时寒黎没听到,但是全世界好像都听到了,想到之前精神控制里那道声音,殷九辞就恨得牙痒痒。 他深吸口气,控制住声线:“谢清毅被控制了,控制他的是沙族人惯用的蛊虫,这种子蛊一旦植入,在抵达大脑之前,除非下蛊的人亲自引出,强行把虫子弄出来人会死。” 时寒黎知道殷九辞不会在紧急关头突然解释无用的事,她眼神一凝,程扬也反应过来,声音紧绷地问:“你是说,阿栖他……” 殷九辞握住风栖的手臂,从掌心放出浓烈的绿光,这绿光渗入到风栖的皮肤底下,顺着一路往上。 时寒黎紧盯着那道绿光,看着它在风栖身体上游荡,然后它就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逼了上去,风栖的皮肤突兀地出现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胀鼓,在他的体内迅速逃窜,风栖本就苍白的脸越发没有血色,然后痛苦地抽搐起来。 时寒黎本来就半抱着他,此时立刻压制住他的身体,风栖在她手中微微发着抖,那个胀鼓一下子向上窜去,风栖猛地一颤,唇边溢出血来。 “阿栖!”程扬焦急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