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在晴朗的夜晚,却仿佛响起了惊雷。 对于这场临时决定的谈话,在场的人每一个都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时寒黎会是什么态度?会说什么话?这个人太重要了,在她抵达中心基地之前,他们就对接待和应对她做出了很多种预案,人心的博弈一向是很玄妙的东西,一着不甚就可能导致后来的发展往失控的方向一骑绝尘,好在他们有人擅长这个。 他们拿出来了最谨慎的态度来面对时寒黎,这让即使时寒黎不走寻常路地突然从天上飞进来,也没有让他们惊慌,而是及时启动了预案做出反应,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时寒黎第一个抛出的问题居然是这个。 的确有人习惯虚与委蛇,最开始抛出的话题只是一个铺垫,从而引出后面他真正要说的内容,但是根据他们对时寒黎的行为逻辑分析,她绝对不是这种人。 但凡是她问出来的问题,一定是她最关注和在意的,是需要谨慎对待的。 但是偏偏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如果时寒黎问的是“那个预言你们确定是真的了么?”或者“你们找到预言里那个女孩了么?”,对在场的人来说都不会这么措手不及,这代表时寒黎关注的是预言能不能拯救这个世界的,是这个宏大的,冠冕堂皇的概念,而时寒黎的问题是,“为了这个预言,你们抓了多少女孩”。 这代表她把关注点从宏观的整体转移到了具体的个体,这是非常尖锐敏感的话题,涉及到许许多多中心基地真正的秘密。 一些从未,也不适合对群众公布过的事。 场中气氛微妙,这是大部分人第一次见到时寒黎,不能确定什么样的回答会让她满意,少说就是少错,在场的人无疑深谙这个道理。 最上面的人还没有说话,底下的人没有收到指示的时候,不会去做这个出头鸟。 甚至没有人问时寒黎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时寒黎扫视全场,连宇文姚迦和江逾都没有漏过,他们两个也同样在观察中心基地的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宇文姚迦还朝她眨了下眼睛,这种动作在她做来毫无违和感,虽然她只是眼波一转就又变成了铁面刚正的女领主。 龙坤的手拿过桌上的杯子,拇指在杯把上摩挲。 “阁下,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这里面也许有一些误会。”他思忖着说,“我们的确通过一些手段,直白地说,是不那么正义的手段去搜寻这个预言中的女孩,但是形势危急,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且对于接受调查的家庭,我们会给予补偿和安排,但是听您的意思,似乎知道的并不是事情的全貌。” 宇文姚迦说:“龙坤,既然他时爷已经问到你头上来了,我劝你事实是什么样子,就直接说是什么样子,我们的正式合作虽然还没有几天,但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的行事风格,说得这么不给你们自己留后路,你们自己信么?” 宇文姚迦很早就认识龙坤? 意料之外又在情 理之中, ⑦(格格党文?学)⑦, 在场的人有的面露惊愕,有的若有所思,还有的,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龙坤沉默片刻,面上没有分毫波动,继续开口:“即使你问我一万遍,我也会给你同样的回答,因为总部的命令的确是这样下的,如果你们想要官方文件,戴司令也可以马上给你们找出来。” “龙议长,现在会议室里只有我们几个人,诸位可以看到,我和宇文领主的房间里也没有任何人,助理,秘书,记录员,任何人都不在,甚至没有开启录音录像设备,维护了一个绝对私密安全的空间。既然大家坐在这里,就是想要一场开诚公布的谈话,不是么?”江逾语气温和,镜片后的眼睛却不再温润如玉,闪烁着星点锋芒,“现实已经将我们逼迫到这种地步,如果你们还要隐瞒什么,那我们本就脆弱的临时同盟也许会不击而散,各自为战,总好过同盟背刺,是不是?” 戴嘉实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龙坤叹了口气,“我明白你们对中心基地的防范,但是中心基地并不是人类的敌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种族和文明的延续,你们想要真相,我给的也的确是真相。” 江逾温柔地笑了笑:“照这话的意思,是明白告诉我们,你们的军队上下不齐,有人阳奉阴违,领了你们的命令却没有如实执行,是这样么?” 这话一出,场中比之前时寒黎说话时还要气氛微妙,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一个位置,时寒黎跟着望过去,一个老人坐在戴嘉实身边的位置,脸色明摆着不太好看。 他沉声说:“江家主,那照你的意思,是在说我管理不当,对上面隐瞒?” 这是孟复上将,也是征战多年,用实打实的军功贡献换来泼天富贵,现在地位几乎仅次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