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寒黎没有按响床前铃,之前也没有见过这个医生,她把左手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抬眼直直地望向来人。 她面无表情,眸光比手上的戒指还要冷冽,即使她没有放出任何气势,也让来人如坠冰窟,他浑身僵直,连眼珠都不敢移动。 他慢慢地,轻缓地将视线转移到时寒黎的脸上,空气中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 在这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踏入的不是病房,而是某种上古巨兽的巢穴,铺天盖地倾轧而来的危险感让他进退两难,他第一个想法就是逃,但是恐惧压迫着他的肢体和神经,他一步都动不了。 然后那个明明是人类形貌却如远古巨兽的人开口:“进来,关门。” 来人僵硬地关上门,僵硬地走进来,他站在时寒黎的面前,觉得自己像被献祭的羊羔。 他外露的恐惧终于引起了时寒黎的注意,她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种压迫的恐怖感消失了,来人腿脚一软,扶住了一旁的椅背。 他敬畏地说:“您……” 时寒黎站起身,去将房间中的灯打开,炽白的灯光洒落下来,那人这才发现这个什么都没做就让他恐惧的人,居然长了一张漂亮无害的脸。 时寒黎坐回原位,安静地盯着他。 来人深深地呼吸了两下,神色恢复谨慎:“您好,我叫苏昭,这个病房里没有监控设备,您有什么话可以放心地嘱咐。” 时寒黎比他还要清楚这房间里有没有监控,她只是望着苏昭,看得他眼神又呆滞起来,这才开口:“为什么找我?” “……戒指。”苏昭说,“这是老大的东西,我们都认识,您可以通过问我任何问题来试探我……老大居然没和您说来这里可以找我吗?” 他看起来有些惊异,又有些伤心,时寒黎在听到戒指的时候已经信了,毕竟没有人有必要冒充殷九辞的人来试探她什么。 不过她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是谁的人?” 苏昭表情一顿,他小心地又看了眼时寒黎戒指戴的位置,有些慌张地说:“我……我和老大没有关系!我会这么问是因为末世刚爆发的时候,老大交代我往研究院这边躲,他他他他没告诉您吗?” 时寒黎觉得这有些答非所问,但苏昭的确另类地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她陷入了几秒钟的沉思。 能得到殷九辞的单独安排,这个苏昭显然是他颇为信任的人,但这个苏昭的画风,怎么看怎么和殷九辞不搭调。 看她不说话,苏昭看起来更忐忑了,简直是坐立不安,他将重心左脚换右脚,眼神中有一丝幻灭的崩溃,以及近乎慷慨赴死的大义凛然。 他扑通一声,在时寒黎面前跪了下来。 “我发誓,我和老大只是纯洁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我顶多……顶多就是崇拜他!对,绝对没有任何超出正常范围的私情!”他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目光真挚,就差当场剖心以证青白,“虽然我没想到老大居然和您 ……您居然和老大……啊!我该死,这不是我配知道的,请您原谅我!” …… “☘(格格党文♀学)☘” 苏昭在心里为自己垒好了一座坟,动作还是麻溜地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在时寒黎面前,仿佛被班主任面批的小学生。 “你是殷九辞的人?”时寒黎问得更清楚了一些。 苏昭:…… 他在心中给自己的坟头插上了一根蜡烛。 “我不是。”他义正言辞地说,“我和老大只是纯洁的上下属关系。” 时寒黎:…… 算了,这人脑回沟和她有异,意思是那个意思就行。 她这时候没有闲心和他掰扯,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示意他坐下来。 苏昭一脸受宠若惊地坐下,垂眉敛目,双手放在膝盖上,非常乖巧。 “一些废话可以免去了,你来找我,能为我做些什么?”时寒黎从未如此疲惫过,她的身形没有那么笔直,而是双腿交叠,手肘垫在扶手上,这个姿势让她放松一些,也泄露出几分罕见的慵懒。 苏昭的眼神飞快地从她身上略过,又垂下眼来:“任何事,老大把戒指交给您,就等于在他不在的时候您能够暂代他的一切职务,只要不对组织不利,您可以对任何事指手画脚……不我是说,您可以命令我们做任何事。” 时寒黎面无表情地说:“你就不怀疑是我把殷九辞杀了,然后故意侵吞他的势力?” “……”苏昭呆滞地看了她一眼,“您……好像没有这个必要这么做,只要您想,三大基地都会听您号令,您费这个工夫侵吞我们一个小组织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