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雪球出来。”殷九辞嘴唇颤了一下。 “雪球不喜欢潮湿的环境,它也不是运输工具。”时寒黎说。 殷九辞明显有些无措,但看时寒黎坚定地蹲在这里,展示出了充足的耐心,想到这人的倔劲,他还是慢慢地趴了上去。 把殷九辞背起来,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时寒黎还是怔了怔。 太轻了,以殷九辞的身高来说,这轻巧的重量差不多就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时寒黎背 着他往山上走,殷九辞小心翼翼地环着她的脖颈,浑身僵直。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时寒黎颈部的一小块皮肤,眼睛渐渐有些发红。 “为什么要做这些。”殷九辞哑着声音,“我已经做到了所有你要求我做的事,我已经没有价值了。” 他当然知道时寒黎发现了他的异常,只是他没想到时寒黎会专门过来找他。 “既然你知道是我要求你的,那起码你不应该躲着我,让我没法说一声谢谢。” 殷九辞瑟缩了一下,声音更哑了些,“你不必……我最不想从你嘴里听到的是道别,其次就是谢谢。” 他就是不想听时寒黎对他说谢谢,这也是他躲着时寒黎的理由之一。 时寒黎感觉他身形有几l分发颤,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她说,“当时枉顾你的意愿把你打晕,还有后来的事。” “后来的事?”殷九辞喃喃,“对了,你都看到了……现在我在你面前彻底没有秘密了,连那些丑态你都看见过。” “我没有看到很多,因为看到你们的痛苦,也会让我感到难受。”时寒黎说,“我逃避了,殷九辞,我以为我回不来了,就不敢再去看你们的情况,所以我错过了很多。” 殷九辞怔住。 “你以为你在我心里只是一个工具么?在你看来,我为什么要救这个世界?只是因为我是个烂好人么?”时寒黎说,“因为我喜欢这个世界,喜欢你们,我想让你们在我救下来的世界里好好地活下去,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那么去做。我似乎走得太匆忙了,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们这一点,才让你们怀疑我的用意。” 殷九辞浑身的肌肉不正常地抽搐着,他眼睛都忘了眨,两行泪水突兀地从他眼眶里掉了出来。 “你很重要,殷九辞,不是因为你能救这个世界,只是因为你是和我一起经历过那么多风雨的殷九辞。”时寒黎的声音依然没有什么煽情的意味,她说得平平淡淡,这就是她的真心,“我不理解你愿意为我而死的那种感情,但我很珍惜,并且我不希望你真的为此付诸实践。”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殷九辞呆滞地说。 “我很清醒。”时寒黎说,“看到你的样子,我很不舒服,我希望你能活下去,但不是在痛苦之中,如果追逐死亡的念头压过了你求生的意念,我反而希望你能得偿所愿,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殷九辞声音发颤,“你把我弄乱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明白。” “那我就告诉你一点,我从来都不希望你痛苦,颓废,自我折磨。”时寒黎声音柔和下来,“我的死不是你的错,这是我回来之后对很多人说过的话。” 殷九辞久久地僵在时寒黎的背上,他的泪水无意识地流着,许久之后才苦笑一下,“我还以为你开窍了,结果你还是那块木头,顶多木头上多雕了几l条花纹。” “雕刻是很需要耐心的工艺,学习任何新的东西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时 寒黎说,“我一直都在你们身上学,你不想教我了么?” 殷九辞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咽下自己嗓口血腥的味道,“我比你更加贫瘠,时寒黎,你不是都看到了么?我只有偏执,疯狂,无望,残酷,我给不了你感情中美好的那部分,因为我自己也没有体会过。” “但你给我的,比其他人更加强烈。”时寒黎说,“你记得檀药酒么?你和她都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她让我第一次思考什么是感情,而你让我看到了感情中失控的一面,这是个很危险的东西,是么?但它也不只有危险,像你说的美好的一面。” 天上薄薄的乌云凝聚起来,山里下起了绵绵的雨,泥土和草木的味道更加浓郁。 殷九辞小心地软下背脊,他怀着恩典般的心,轻轻地将脸贴到时寒黎的发上,他阖上眼,眼眶如炙烤般滚烫。 “真是无奇不有,时寒黎居然在和我讨论感情。”他喃喃地说,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你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没关系,你一辈子都不理解也没关系,走到这一步,那些人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到你,你只需要继续向前走下去就好,就像以前任何一次一样,不用管任何人,走在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