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自从来到京里就是个不防备,她以为的年前急急进京,有好事儿才对,进京路上看脸色看出一肚皮气,进京后直到初二才许进郡王府又添一肚皮气,在这正厅外面等候时只想见到丁氏就是一顿骂又是一肚皮气。
“跪!”
让她几肚皮气失重般落下,化成背后重压,由不得的她双膝跪倒。
膝盖碰地的闷声让左氏清醒,她一挺身子就要站起来扬声骂,让丁氏在郡王府出丑,唱礼冷冰冰道:“国法大过家法!一叩首!”
这回也不用丁氏犹豫,她背后走来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按住她双肩,往下就是一推。
“通!”
丁氏额头重重落地,疼的她惨叫连声:“反了啊,公婆在哪里......”
丁家的老太爷老太太魂飞魄散,次子官高是家门荣耀,次子媳是个飞扬跋扈惯了的人,狠狠瞪一眼丁氏的爹娘,在丁氏爹娘搀扶之下急匆匆走入正厅:“芷娟,你不能这样对待二婶,没有你二婶哪里有你!”
低头拨弄手炉炭的丁氏颤抖一下,苍白面容昂起头,双眸喷火和祖父母对视,老太爷老太太吓的一哆嗦,现成旁边有出气的,一转脸儿就怒目丁氏爹娘:“看看你们养的.......”
丁氏恨声截断,怒斥道:“来的是什么人,难道比郡王府还要大吗!”
唱礼的刻板冷声又起:“丁海,丁王氏,跪!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丁海,丁王氏是丁氏的祖父母,在唱礼后,丁海忽然有些明了,斥责长子的嗓音低下去,丁王氏则完全被忽然按倒提醒。
“通通通......”,好几声,有丁海的也有丁王氏的,还有左氏没叩完继续被按着三叩首。
这回左氏也明白了,她原地瑟缩着,忽然就领悟国法大似一切。
丁氏的爹娘素来是个受气头,见到爹娘跪到女儿威仪,直接也跪下来。
丁氏看得痛心无比,她由自身的遭遇理解父母亲的不争,有人可能要说“哀其不争”,你怎么不争呢?
叔父当官远走高飞,父亲必然留在家里侍奉,而长子从来没有分家的道理,稍有常识的族长都不会答应,父亲也可以带着母亲远飞高飞,那意味着丢掉偏心的父母,还丢掉熟悉的环境,幼年到大的知己,经营半生的家庭。
在这样的朝代相当于一次剜心换命的变故。
她的父亲努力读书刻苦读书,也想过做官离家,可是随着二叔的得官,自祖父母起心满意足,带头冷嘲热讽,说家里有了一个得风水的,难道你要抢你弟弟风水?
祖宗积德到今天,风水就积攒那么多,谁先得就是谁的,抢也得。
在这样的朝代,科举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家里有个儿子做官,骄傲、蛮横、眼睛朝天等等都会出现,从此眼里只有那一个做官的儿子,其余儿女皆是泥土的事情,也存在。
但是像丁氏祖父母做的这么难看,丁氏直到今天没再遇到第二家,当然她不是府尹,如果丁氏身兼全国各处的府尹,会发现拜高踩低层出不穷。
爹娘渐渐没了精气神,常年一副木讷相,随时准备挨骂的那种,丁氏在家里也备受压抑,婶娘让她代替入宫,丁氏当时觉得不对,入宫这么好,为什么你女儿不入宫呢?
可是无力反驳。
哀其不争这话说起来简单,要知道在别人眼里简单的事情,当事人可能需要拿身家来争。
丁氏的爹娘见到父母亲跪下时,顺理成章的跟上。
丁氏红了眼圈看看唱礼的人,她嫁给锦城郡王时,郡王府刚建不久,一应人手都由丁氏挑选使用,在这正厅人虽然多,可全是她信得过的人。
有人可能又要说,既然能把持郡王府,为什么受制金侧妃?
这不是敬重她的婆婆金太妃,向金侧妃一让再让,锦国郡王也出于孝敬母亲而变了心。
丁氏此时压制娘家长辈,用的是“国法大过一切”,那么郡王与她夫妻之间也是国法大过一切,金侧妃若不是仗着锦国郡王,也不敢为难丁氏母女。
有人可能又要说,既然把持郡王府,为什么不把金侧妃早早干掉?
这种动不动就害人的事情,不是人的正常思维!而且丁氏害了金侧妃,万一追查出来是她主使,她膝下的永益县主过了年也只五岁,可怎么办?
金侧妃就踩在每个人都会有的善良之上,一步一步发展到敢对永益小县主动手,直到此时丁氏冬天里让娘家长辈进京,逼着他们向自己行大礼,丁氏也不太像正常思维,她还有一种方式,可以和长辈们坐下来好好的说,说不通再摆威风。不过知道内情的人总会向她同情,丁氏和金侧妃相比起来总算情有可原。
唱礼的人收到丁氏眼神,含笑再唱:“赐亲家老爷亲家太太平身!”
四个人走出来扶起丁氏爹娘。
唱礼道:“赐座!”丁氏爹娘坐下,双眼迷怔的左右看着,仿佛丢了多年失散的心头宝,而在这里可以找的回来。
这个朝代的男人从整体上来说,应该比这个朝代的女人懂得多,一道出嫁前的闺门、出嫁后的大门,束缚住女人的腿脚,也因而束缚住思绪和见闻。
作为祖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