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可算舍得醒了!”
张桂英把女儿往赵四胜怀里一推,几步跑到炕前,指着虚弱的男孩骂:“家里还有几捆柴你不劈了,居然跑去湖边送死?!”
“咋的?这是告诉外人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了?还是说我虐待你了?”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了,况且旁边还有外人在,赵四胜听得直皱眉,低声呵斥了句:“别嚷嚷了,院子外头不知道多少双耳朵听着呢,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张桂英瞪着眼,冷哼了哼,这才住了嘴。
其实见庄呈郢醒过来,她心里实打实地松了口气,没闹出人命,家里的劳动力不会少,大队的媳妇婆婆们也不会乱嚼口舌。
“刘叔,麻烦你再给这小子看看?”赵四胜说。
老刘头应了声,重新给庄呈郢看了看,手摸上额头,问:“头昏不昏?”
刘海被打湿贴在额头上,庄呈郢表情木然,目光空洞,似乎还没缓过神,老刘头用手指把他眼皮拨起来,瞧了瞧眼珠,又把他翻了个身,在背上拍了拍。
这一顿操作之后,庄呈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水,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
男孩短暂的失神后,总算回了魂,漆黑的眸子有了光彩,变得清明了。
“成了!”老刘头惊喜地叫了起来,“这口水吐出来,这娃娃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四胜抱着女儿长舒了口气。
老刘头扭过头对张桂英说:“你要是现在没事,去熬碗姜汤,家里要是有红糖,也别藏着了,加个半勺。”
张桂英立马大声说:“我家哪有红糖!那么贵的东西我去哪儿给他弄!”
她嗓门又大又尖,把赵四胜怀里的女儿吓哭了起来,赵四胜一边哄着,一边走到炕边的柜子边,在抽屉里翻出来一个小袋子。
袋子鼓鼓的,拿出来的一瞬间张桂英当即瞪圆了眼,张口就骂:“这红糖我要留着过年煮鸡蛋的!”
赵四胜不耐烦了,把女儿放到炕上坐着,自己拎着红糖袋子就要往灶房去。
张桂英怕他用的多了,这才气得一跺脚,一把抢过袋子,气呼呼地出了门。
她走了之后,屋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老刘头留下给庄呈郢又看了一次,除了受了凉,身子有些虚之外,别的事什么都没有。
“稀奇。”老刘头咂巴嘴,“真稀奇,这娃娃命大,以后是有福气的。”
又说了几句注意事项,老刘头走了。
院子外头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眼下庄呈郢没事了,赵四胜得出去说道说道,免得他们在外面瞎传。
房间彻底静了下来。
庄呈郢仰面躺在炕上,硬邦邦的硌背,他睁着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房梁,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色彩。
平日里,生产大队的人见到他时,他眼里只有麻木和疲倦,像现在这样藏着冷戾和仇恨的眼神,很难想象能在一个十一岁的男孩眼中看见。
闷雷声阵阵,这时,外面下起雨,雨点很大,打得头顶的瓦片啪嗒作响。
庄呈郢慢慢吐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看自己瘦得像柴一样的腿脚,又摸摸自己的脸,难以置信自己居然重生了!
虽然他从溺水到现在只过了几个小时,但他的意识早在“医仙系统”中待了十年。
系统里有浩如烟海的医学知识,囊括了各种岐黄之术,更赋予了他一种特殊的能力。
他能汲取各种草木中的精华治病!
假以时日,随着这项能力的不断提升,他甚至能治好自己的瘸腿,变成正常人。
窗外风声和雨声夹杂在一起,庄呈郢扫了圈空荡荡的屋子,终于在最角落看到自己湿得皱成一堆的书包。
他赶紧跑过去拉开拉链,从里面翻出来一张被水泡花的相片,庄呈郢心里一沉,相片坏了。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略带婴儿肥的脸,男孩的眉眼一瞬间沉了下去。
这时,院外有人喊:“赵四胜在家不?”
赵四胜赶走了那群聒噪的邻居,正和媳妇在灶房里生火做饭,听到声音探头看了眼,发现来的是下坝子生产大队的队长胡开明。
胡开明举着把大黑伞,手里拎着个小竹篮子,赵四胜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里头装着鸡蛋。
他草草一数,估摸着能有五六个。
“原来是队长啊,找我有啥事嘛?”赵四胜连忙招呼,“您进屋说话。”
胡开明收伞,进了屋。
“我刚听说庄家孩子落了水,差点没救回来,这不,社里的领导让我送几个鸡蛋过来给孩子压压惊,好好补补。”胡开明晃了晃手里的鸡蛋。
赵四胜媳妇也在一旁听着,眼前顿时一亮,直勾勾地盯着那几枚黄澄澄的鸡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家就五只鸡,最近有两只不知咋了不下蛋了,家里都快没鸡蛋吃了。这队长的鸡蛋送的可真及时。
“麻烦队长帮我谢谢社里的领导。”赵四胜同样很高兴。
胡开明摆摆手,说:“党说咱要团结友爱,一家有难各方帮扶,你们该谢的是党。”
赵四胜连忙点头,“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