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等了片刻,见韩温看自己一眼之后,居然犹豫不开口了,颇感意外。因为韩温一向决断利落,萧婉从没见到过他话说一半突然改主意的时候。
“齐远到底说了什么?”萧婉追问。
“没什么,先查案。”韩温告知萧婉他还有公务要去枢密院,先行告辞。
话说一半最噎人,萧婉当然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叫来给韩温看门的小吏,让他们老实交代。
小吏不敢得罪韩温,也不敢得罪萧婉,便都装糊涂表示不知。
“瞧不出你们府尹本是想说这事儿,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开口?这话你们要替他说了,反而是立功。你们不仅不会受到训斥,还会得到奖赏。”萧婉说罢,示意锦环亮出钱财,叫他们谁够聪明有觉悟,事后暗中找她交代即可。
萧婉带人走了没多久,郑铭那便就得来小吏的交代,将齐远对韩温所说的那句话转达给了萧婉。
“陛下真心疼爱华阳公主,这话没错呀。”锦环不解这句大家都知道的话,怎么会令堂堂韩氏族长犹豫不决。
“既然是众所周知的话,却特意要对韩温说,必有蹊跷。”萧婉也想不明白,便命锦环和郑铭再想想,“就这么一句话怎么就提醒了他想到了两全之法,却又令他犹豫不敢开口?”
此话说出口后,萧婉愣了,瞬间反应过来。锦环和郑铭也都明白了,双双目瞪口呆地看着萧婉。
主仆三人互相对视片刻之后,锦环随即就开口痛骂韩温大胆。
“他居然把主意打到公主身上了,虽然他的身份与公主确实相配。但公主从未对他有过心思,他竟敢这样肖想,将公主视为自保和威胁陛下的棋子,太过分!”锦环怒得气红了脸,支持公主报复回去,让韩温长点教训。
“这倒是个办法。”萧婉恍然点头叹道。
“当然,必须教训他!”锦环继续义愤填膺道。
“我说我嫁给他,可以制衡两方,令韩温真心效忠陛下。”萧婉纠正道。
锦环一脸震惊地望着萧婉:“公主前两日还因齐远欢欢喜,这么快就——婢子没别的意思,婢子只是不想让公主如此委屈自己。”
“齐远回应我,是他想利用我,完成他自己的事。韩温回应我,是他甘愿为我所用,完成我的事。两者截然不同,如果硬要选的话,你选谁?”
“陆判官挺好。”锦环给出了第三种选择。
萧婉诧异锦环居然提到陆学。
“婢子始终觉得,只有他才是对公主真心。其他的人掺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婢子看不清。”
“他不是真心的。”萧婉立刻斩钉截铁道。
萧婉不禁想起自己十二岁时,偷偷去找陆学玩儿。那时候她还是个野孩子,偶尔会偷偷甩掉锦环等跟班,一个人悄悄在长公主府中乱窜。她亲耳听见陆学对自己的同伴说,他当之所以哦众号称尚公主,不过是听从母亲的安排,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尚公主。他更喜欢丞相家的二女儿,贤淑恬静,温婉乖顺。
萧婉想想自己跟这两个词确实都不沾边,却也明白陆学会那样说话是出于孝顺,听从母命,萧婉能理解他的苦处。思及陆学毕竟白白受她欺负许久,萧婉觉得自己有必要回报他一下,帮他完成心愿。所以那之后,她有心安排丞相家的二女儿与陆学见面,又打算为他跟皇帝求婚。
只是这丞相家的二女儿后来得了病,熬了两月后终究还是没熬过去死了。
第二日陆学依旧跟萧婉贫嘴,嘻嘻哈哈贱笑主动招惹萧婉,求她打,这令萧婉莫名地嫌烦。大概是不太喜欢他居然可以如此薄情,喜欢的女子刚死,居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还有心思跟别人开玩笑。
那之后萧婉每每看陆学的笑容,就会禁不住想起这件事,便懒得再去多看他的脸一眼,但打他的习惯还在延续,刚好她愿意揍他解气,而陆学也愿挨。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点事其实也没必要继续去计较,只是萧婉习惯无视他,加上他没有胖嘟嘟的肉了,连打他的劲儿都提不起来。
“可婢子觉得他——”
“有些事装假装久了,就会像真的,但即便最后成真了,初衷依旧是假的。相较之下,我倒是更喜欢韩温的坦率。即便掺杂目的也不隐藏,把事亮出来摆在明面上说。”萧婉道。
锦环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她明白公主自幼习武,性子跟别的女儿家不大一样,她没有正常女子那种细腻敏感的情爱想法。即便琢磨婚事,她应该也是先以大局为重,再去考虑个人的感受。可惜公主中意的人并不喜欢公主,不然这件事或许能两全,齐家虽然不如韩家,但也算一大助力。
三日后,齐远捉到杀害白月月和百雀楼鸨母的凶手。
萧婉诧异不已,细问之下方知,抓人的时候,遭到了三名嫌疑人的激烈反抗,这三人中有两名被衙差杀死,一名愤怒自尽,三人互称兄弟。但看相貌不同年纪相似,应该是称义兄弟,并非真正的亲兄弟。而杀害这两名嫌疑人的衙差是京府的老衙差,纯属情急之下不得不挥刀,怎料就直中要害将人杀死了。
“我发现两名死者的伤口有些特别,与张仵作仔细研究之后,判断出杀害死者的凶器是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