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虫。
无端的,她想起南浔的夜,茉莉花架旁,也是灯下草虫鸣之景。
次日,她订了一张高铁票,又去到南浔。
径直走到那家民宿门前,却见门口挂了一个牌子:“谢绝参观”。
夏瑶光疑惑着,去到房东太太女儿的瓷器工坊,一问才知,原来前两日有人盘下了这家民宿。
直觉告诉夏瑶光,这个盘下民宿的人她一定很熟悉。
她匆匆告别,跑回民宿门前,重重地敲了几下门。
“谁啊?”门里传来一声暴躁的男声。
这声音让夏瑶光对自己的猜想更加笃定。
常明彦一推开门,就对上夏瑶光的脸。他瞬间没了怒气,扭头走进去,又坐回了庭院中央的摇椅上。
常明彦脚边散落着七八个啤酒瓶,成山的烟头堆在桌上的烟灰缸里,还有一桶只吃了几口的泡面。
庭院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显得有些荒芜。唯一的亮色,恐怕就是常明彦背后的茉莉花架。茉莉的叶片翠绿,因过了花期,此时并无馨香,可从叶片的成色也可知他们被人精心照料着。
“你把这里盘下来了?”夏瑶光明知故问。
“嗯。”常明彦回了一句,又端起一瓶酒。
夏瑶光并不拦他,只是径直走进了房间之中。一楼的茶室中央摆放着两个花瓶,夏瑶光辨认出那是常明彦和林嘉月烧制的那两只。当年,他们四人的瓷器烧制完成,夏瑶光与陈颂互换,用着对方的那只茶盏。夏瑶光拿了陈颂画的荷花,陈颂拿了她画的青竹。而常明彦和林嘉月却各自拿了自己的那只花瓶,常明彦瓶上是梅花,林嘉月瓶上却是梨花。
夏瑶光端起那只梨花的花瓶,恍然大悟,原来瓶上的花,早就暗示了他们的结局。
林嘉月离别人间,常明彦孤寂的守着庭院。
她默默地立在茶室里,一滴眼泪滴落到桌案。隔着窗,夏瑶光看到常明彦双目无神地躺在摇椅上,手机械地拿起酒杯,往嘴里灌上几口。看着这一幕,夏瑶光的鼻头发酸,却心知此时他们二人正困在同一场痛苦之中,谁也无法拉谁出深渊。
世界静悄悄的,似乎能够看到空中飞扬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