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地看着,回想起自己的幼年,每年暑假她都会坐火车去洛神河,外婆每一次都会在车站满脸笑容地迎接她……
有一次,外婆好像还给她带来了一个特别的朋友……
正当她要回忆起什么的时候,那个哭闹的小孩对上了她的目光,指着她喊道:“外婆,那个漂亮的大姐姐在看我们耶!”
她慌忙转移视线,扭过去拿起飞机上提供的杂志,故作认真地看了起来,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即便如此,她还是听见那个小孩的外婆笑道:“大姐姐肯定是羡慕你了,你看外婆对你多好。”
“对,外婆最好了……”
她感觉心脏又被狠狠地捅了一刀,外婆慈爱的面孔再次浮现在眼前,遮挡住了埋没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
一辆网约车在繁忙轰鸣的公路上穿行着,尽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停车的的瞬间,黑发的少女赤着眼睛夺门而出,司机也出推门出来,喊道:“小姐,你的钱付多了!”
“太感谢你了,你的速度真快,不用找了!”
她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就疯了似的狂奔进医院,留下司机受宠若惊地望着她匆匆的背影。
洛神医院,临终关怀病房。
“医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将近五十岁的中年女子颤抖着抓着医生的手,仍不肯放弃最后一丝渺小的希望,无力地恳求着。
“实在对不住,病人由于长期服用安眠药物,引起了严重的器官衰竭,如果早点来医治,恐怕就不会发生如今这样的结果。”医生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对着中年夫妻鞠了一躬,然后便轻轻离开,留下痛苦的中年女子和她惆怅与冷漠交织的丈夫。
“咱们先进去看看妈吧,闺女应该快到了。”
中年女子无声地抽泣着,与丈夫默默地走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病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守在病床前的中年夫妻还未来得及回头,黑发的少女就闯了进来。
踏进病房的时候,她的脚步停止了,脸色苍白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中年女子擦了擦哭得浮肿的脸,开口就是一如往常的责备语气:“长大了,有本事了,出国了,这么久都不联系你的外婆,她身体这些日子来怎么样你都不知道……”
“好了小薇,你先坐下休息,别一见面就骂孩子,打扰了妈清静。”身材略微发福中年男子面无表情道,他走过去,低声对吕沁儿说,“你外婆……马上就要走了,你过去,跟外婆道个别吧。”
骤然一种剧烈的酸痛感升入了吕沁儿的心中,她微微点了点头,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迈动自己的步伐,无比艰难地向躺在病床的那个老人走过去。
“外婆……”
她哽咽着,用沙哑的嗓音呼唤道。
记忆中,她的外婆是很特别的。
她是晚清贵族的后裔,曾保留过祖上的习俗,经历过一次次的历史变革,见证了国家的半个世纪的变迁。
她的腰板总是挺得笔直,尽管家族已消失多年,但身上依旧散发刻在骨子里的自信和优雅。
她少女时,就去往东欧留学,回国后担任俄语教授,几十年来,头脑永远保持着异于同龄人的清醒。
而眼前这个老人,面色黑中透黄,刀刻般的皱纹,流淌着跨越朝代的人世沧桑。若没有被告知,她根本无法认出躺在眼前的,虚弱不堪的老人就是自己的外婆叶秋香。
似乎是听到了外孙女的声音,老人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半露出浑浊的眼睛。
她双目空洞地看着站在床边的少女,一瞬不瞬地看着,仿佛还在确认,这真的是她记忆中那个幼小可爱的外孙女吗?怎么眨眼间,她就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给小小的她梳头发,就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
外婆这是……认不出自己了吗?
“外婆……我…我是沁沁啊,我来了……”她与外婆对视着,泪水早已模糊了那张苍老的面孔,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外婆能认出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浑浊的眼睛有泪光闪烁,黑紫色的嘴唇开始微微颤抖,好像要呼唤出那个思念已久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来。
那一刻,吕沁儿几乎崩溃地跪倒在了床边,泪水夺眶而出,终于按耐不住悲痛欲绝的情绪,叫了出来:“外婆!”
一旁的父亲吕律依旧是冷漠与惆怅交织地瞥了一眼,对母亲曲薇低声道:“咱们先出去吧。”
父母走出病房后,叶秋香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臂,似乎想要想从前那样抚摸外孙女乌黑柔顺的长发,但还是无力地落了下来。
吕沁儿慌忙握住外婆冰凉的手,将她的手放到自己年轻的脸旁,抽泣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外婆,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一直没有回国看望你……”
叶秋香唇角微微动了动,努力挤出一丝慈爱的笑容,好像在无声地安抚着她。
“外婆,您知道吗?”哭得双目通红的吕沁儿拼尽全力露出笑脸,她要把所有能想到的,能让外婆感到高兴的事情都说出来,“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