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封醒来之后, 头疼欲裂。
像是单人穿梭沙漠、未饮一口水般, 喉咙处干的冒火,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疼的, 鼻尖嗅到的还是最熟悉的消毒药水味儿。
他指尖微动, 哑声说:“水。”
钟念忙不迭的递了一杯水过来。
她放了根吸管,方便他喝。
梁亦封也就喝了一点点,就扭过头去。
他的视线从一开始就牢牢地盯着钟念。
她看上去似乎还好, 脸上有几处搓伤,眉眼干净, 整个人和以往没有什么差别, 清冷冷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注意到他一直紧盯着自己, 于是反问:“看什么?”语气平淡。
梁亦封抿了抿唇, 声音很哑地说:“看老婆。”
钟念指尖微滞,她咽了咽口水, “谁是你老婆?”
梁亦封即便憔悴狼狈成这把样子,脑子里的算计和腹黑依然犹在, “我记得有人和我说, 我死了就嫁给别人,我现在不是好好地活着, 所以……你不是我老婆?”
“……”
钟念垂下眼眸, “你都听到了?”
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说过的话,向来都记得, 也向来都遵守。
梁亦封指尖微动,钟念连忙伸手回握住。
手里传来暖意,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来:“嗯,太吵了。”
这人!
钟念气得瞪了他一眼,梁亦封握着她的手的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揉了揉,动作轻缓,他没有带眼镜,苍白着脸,双唇隐隐泛着血色,这个时候分外的柔和,像是一个毫无棱角的温柔从容的书生一般。
在这个只有他们二人在的病房里,梁亦封低声说:“原本想着要不就死了吧,反正是为了你死的,可是你一直在叫我,又觉得,会不会我死了之后,你真的嫁给别人了,我哪里会舍得让你嫁给别人?”
也不是不舍得,如果我真的就这样死去,我也会慨然割手。
但是我实在不放心你。
你嫁给他人,他一定会爱你,但他会像我待你一样那么好吗?会把你当做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吗?为了讨你一个笑脸而隐忍付出,从不在你面前摆脸色,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会保证这一辈子眼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这一生太漫长了,我有太多的不放心了。
你看,我连死,都死的这么难。
还不是因为这世上还有你在。
所以连死都不甘愿。
钟念听得眼眶发热。
她弯下腰,趴在病床前,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语气很轻很轻:“我骗你的,我怎么会嫁给别人呢?”
这一生,爱过你就已经足够。
爱了你以后,再也爱不了别人。
梁亦封眼神温柔的都快滴出水来,脸部线条柔和,声音是难得一见的温柔:“嗯,我这一生,除了你以外,也绝对不会娶旁人。”
这些话本来是准备求婚的时候说的,可是她都那样说了,在梁亦封以为他这一生或许都等不到她一句“我爱你”的时候,她都说出这样的话,梁亦封想,他又怎能不说呢?而且情人之间,本就应该是情话缠身、温柔相待的啊。
·
梁亦封和钟念被打的部位,看着伤势惨重,不过都没伤及内脏,只是梁亦封被砸了头,有些脑震荡,需要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
钟念倒觉得不错,他这些年一直掐着时间过日子,难得的有时间休息一下,倒也不错。
钟念也没有休息,梁亦封醒了之后当天下午就去了警局。
警局里,季洛甫的助理早早地等在那里,把里面的一切都嘱托好,看到钟念一来,忙迎了上去。
钟念报以感激一笑,继而把带来的材料都放在桌前,她深吸一口气,说:“我是来报案的,关于十三年前,正读初三的女生王思涵被性侵一事以及我的父亲钟怀的死的事,我这里有所有的材料和证明……”
没多久,钟念就出来了。
季洛甫的助理跟在她的身后。
那天阳光格外的大,冰雪消融,树梢有着滴答滴答的雪化了的声音,凛冽寒风呼呼而过,吹得她披散在肩上的碎发在空中飞舞。
钟念伸手压了压头发,转头看向荆特助,问他:“他们三个的情况,好处理吗?”
到底是季洛甫身边的人,早早地调查好了所有的事情经过,缓缓地说:“不太好处理,吴煜的父亲和伯父位置不低,早年就把那件事压了下去,十三年前纸媒算是操控了一切舆论,因此王思涵的事情就那样不了了之,只不过钟小姐给的材料非常详细,警方开始调查,季部长说了要彻查这件事,下面的人也不敢再胡来,王思涵的父亲也初愿小姐也过来当证人了,而且同时同城晚报一位叫孙诚的人提供了一份材料,里面的内容是陈侃多年来行贿受赂的证明,一切事情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冬天艳阳明媚,照拂在人的身上有了丝丝暖意。
钟念看向荆特助,又问:“那我父亲的死呢?”
“陈灿自首了。”荆特助神情凝肃,“据说当年钟先生跟踪他们三个人被他们发现,三个人发现他是调查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