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末,天气却格外冷。
吴漾和路上的行人一样裹紧了外套,碎发被吹的糊了一脸,她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只闷头走路。
不知道要去哪里,漫无目的好像可以用来形容大学毕业后这两年里的每一天,今天无意义的行走又是因为担心被父母发现很沮丧,其实更主要的是这种沮丧不可能被他们理解。
实在太冷了,吴漾转身进了一家便宜的奶茶店,盯着屏幕上的菜单半天,不知道点什么,但低着头也能感觉到服务员不耐烦的眼神。于是吴漾说“给我一杯热的珍珠奶茶吧。”“不要糖。”。
付过钱后吴漾坐在角落的一块沙发上,扫了扫这间奶茶店,目光却正好对上去二楼的楼梯,楼梯遮了半截布帘子,帘子上面印着“山风刺青”。
吴漾有两颗长死的耳洞,一直想再去穿开,可惜每次都犹豫到了夏天,夏天会发炎,大家都这样觉得。
“刺青店应该可以穿耳吧”吴漾想。
“0328号的奶茶好了”
吴漾的手机屏还停留在付款界面,她拿起小票看了一眼,走过去提了奶茶,鬼使神差的又看了一眼刺青的门帘,然后走了进去。
有很长一段时间吴漾偶尔会想,要是当时不走上去就好了,但她后来也会想,还好当时走上去了,还好。
刺青店的装潢和吴漾印象里类似的店有点不太一样,这里仿佛没什么黑色元素的点缀。楼梯的两侧挂了不少图样,木头质感的柜子打满了两张墙,上面堆了很多瓶瓶罐罐,屋子内是并不暗黑的风格,反而很明亮。
暖色调的灯开的明晃晃,工作台上不知道在忙碌什么的人,笼在头顶的光晕下,让人看得不是很清楚,走近了能看到他只穿了个白色的半袖,因弯下而漏出的一截脖颈上刺了一只刺青。吴漾在工作台前敲了敲桌子,希望尽量在不干扰他的情况下让他意识到有人来了。
他没抬头只说“你先找地儿坐会啊,我这手头马上完活。”
在没有对视压力的情况下,吴漾坐在台边不远的一只脚凳上,开始端详这位应该是老板的员工。很瘦,皮肤不算白,手臂因为握笔用力绷起青筋,胳膊上也不例外的有纹身,看不清纹的什么。吴漾想“他看起来好像很年轻”
这位员工果然并没忙太久,他先扭过去收拾了一下,从背面的矮柜抽屉里掏出一个图册,然后走到用奶茶捂手愣神的吴漾身边说:“你先看看样子”
吴漾突然听到了好像很熟悉的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立刻抬头。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同样熟悉的脸。对视的瞬间,他明显也是愣住了,短短几秒让吴漾感觉过了好一会,接着吴漾听到他说“你是,吴漾吗?”虽然是问句,却被对方用听起来很笃定的语气陈述着
吴漾曾设想过很多种重逢,想过如果能再见面就打他一顿出气,也想过如果有可能坐下来好好聊天,一定要问清理由。时间一年一年的流逝,让吴漾清楚的感觉到,没有缘份的人大概不会再遇见了,转念一想,她会觉得还是再也不见比较好。可这重逢一天竟然最终还是来了,以毫无先兆的方式发生,此刻就像是精心彩排后却走上简陋无比的草台。吴漾这时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所有的设想中都忘记了考虑:再见面时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比较合时宜。
吴漾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让自己尽量平静的说出:“李和苏,你好。”
熟悉的对话让时光仿佛倒流回11年前第一次吴漾见到李和苏的时候,那时候是李和苏大摇大摆的走到吴漾跟前,挡住去路,他自然无比的伸出手,用少年特有的好听嗓音说:“吴漾你好,我是李和苏。”吴漾本来想装没听见躲掉,可是一抬头看到他笑意盈满的眼睛,脑子里只有:“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其实那次能碰见也不算是巧合。
初二的男孩子大概才情窦初开,偶尔也会议论新来的一届里哪个女生有点好看。李和苏抱着老师批改完的作业进班之后就融进了课间嘈杂的讨论中,他偶然听见张召那小子在讨好他前桌的女生:“没问题,只要你能告诉我昨天路上你打招呼那女生的联系方式,什么要求我都满足!”李和苏拿着张召的作业本过去听八卦,前桌的女生是李和苏很多年的同学了,张召算得上是损友。
李和苏一看就开始打趣起哄说“张谣煦,你俩五百年前是本家,快告诉他吧,别叫他相思成疾了。”
张召看到有人支援就更加来劲,把两只手合在一起拜了起来,张谣煦本来想以晚上回家没法玩手机为由拒绝,再被磨了半天之后终于翻个白眼,说“张召,你可别再拜我了,我非得折寿不可。”
然后偷偷打开手机把□□号记了下来,写上名字,递给他,张召拿过来就在念“吴漾,她叫吴漾诶,这名字起的也真好啊。”
李和苏本来还一副嘻嘻哈哈的看热闹嘴脸,听到张召的评价后在心里也翻他个白眼想“这文盲还能知道吴漾这名字起得好?”接着他仔细一想吴漾俩字的发音后,表情随即就僵在脸上。
因为他分明记得的有一天,很平凡普通的上学日,他刚踏进校门就听到前面的人喊一句什么,紧接着那人又放大了声音重复喊了一句,然后更前面有个把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