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旅行团之后,这些老人就偏爱出门,说多出去走走利于自己的身体健康,然后在不知道第几次出去的长途旅行里,与家人从此失去联系。
她面无表情:“这事不交给反诈小组吗?”
鲁仁忍过了《奢香夫人》、又忍过一首《海底》,最终没忍住在《最炫民族风》里面开始摇头晃脑,用其他人都听不清的声音悠悠道:“主要有个离谱的事。”
“那些老人最开始出门时,他们的家里人非但没有反对,全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因为他们吃了这些保健药物之后,精气神都比从前好——”
他指着广场上四面贴着的各种防.诈标语,再扬扬下巴让她看那些正在挨个发册子科普的民警,同舒窈道,“你看,都这样宣
传了,报案的数量还在不断地增加,而且现在已经有失踪的年轻人了。”
舒窈又重新翻资料,看那些失踪人口的资料,每个人后面都附着一份病例报告,想忽略都难。
“都是癌症和严重的慢性病啊……”
她略微失神。
想到了之前舒女士走之前,医院病房里的样子,还有常常要去医院取药处,拎回去一堆止痛药的周文柏。
别人无法理解的三无组织和三无药品,在这些患病者的眼里,是他们想要唯一寄托的奇迹。
这就显得这个诈.骗组织,格外可恨。
舒窈还在想这是要自己怎么调查,就听鲁仁打了个响指,看着本来坐在相亲角那边拿着资料、这会儿从四面八方朝舒窈围过来的大爷大妈们,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所以打入内部就靠你了,舒老师。”
舒窈:“?”
……
接下来,舒窈因为过于出色的长相,被大爷大妈热情簇拥。
“有对象吗小姑娘?”
“有过,”她很诚恳,“但我的前任都死了。”
都。
死了。
短短三个字,杀伤力无穷大,周围瞬间清空了一半,大爷大妈们面色惊恐地看着这个黑寡妇,只有其中一人高高兴兴地举手,“没事,我儿八字硬,也刚克死一媳妇,你俩正好!”
“我只喜欢女生。”舒窈再开口。
这次仅剩两三位家长坚守,“没、没事,我们家孩子刚好和你一样,她就喜欢养些花花草草、可爱动物……”
小章鱼从舒窈的口袋里爬了出来,一路攀上她的右肩,黑色眼睛看向他们,好似在说,谁在夸我可爱呢?
自从深海怪物登陆、正式出现在所有公众视野当中,普通人都对海中生物畏如猛虎,连河鲜都不太敢再吃,现在见到一只活的章鱼从她兜里出来——
尖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然后舒窈就被头疼的鲁仁打发到了旁边坐着,求这位祖宗别捣乱,要是真觉得无聊,可以考虑支援城区交际处,现在高速上在进行的,一个犯下多起恶.性案件的寄生种围剿案。
但并不擅长开车追匪的舒窈,选择继续坐在附近当摆件。
-
公园里有个正在卖花的小摊。
卖花的是个小姑娘,她装在水桶里的都是乡下山里拔的野花野草,连玫瑰月季都没有,坐在那里很久,都没卖出去一束,舒窈看见她好几次想拿出另一块“筹钱救命”的牌子出来,却又收了回去。
哪怕牌子上写着一块钱一束。
在旁边看了会,舒窈想起来这附近有家不错的玻璃工艺店,之前她总是从那里进货,买些漂亮瓶子回去插花,她记得那家店也会有很多特别便宜的、烧坏的批发品,也就几块钱一个。
不多时。
她带着几个瓶子过来,扫码,却只挑那些残缺断裂的花,随手往形态各异装满水的玻璃瓶里插。
水滴形,上窄下宽的透明瓶子里,坠着细细黑枝上的雪白花朵,断之前的分叉正好卡在瓶口,像是攀着花瓶一路生长下来的春色,也像是开春时在黑色山崖上融化的雪与溪。
花篮形、盛不了水的瓶子里,就被点缀上绿意盎然的野草,正好被放那些开得不知名、又碎又小,花.茎粗壮的类型。
小姑娘愣愣地看着她变废为宝,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残次瓶子摊开,只是装满水,再随意插一支花,就成了阳光下最漂亮的一场艺术展。
连透明碗里装着水、横放花枝、再在地上洒下细碎花瓣,也像截了山林间落英缤纷的景色。
“好、好漂亮……”小姑娘愣愣地夸了句。
“你喜欢吗?”舒窈抬头看她,“那这些瓶子原价给你,你可以把价格改成‘十元一份’,不过我要留一个。”
小姑娘双眼亮晶晶地点头,“喜欢!这样太漂亮了!谢谢姐姐,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啊!”
她亮晶晶的眼神让舒窈想起来同样对自己装点的瓶子格外情有独钟的蔺然。
曾经她这门手艺在林静姝那儿,只是和自己的容貌一样,作为附加价值的摆件,后来在蔺然那里,是她格外的情有独钟——
直到现在。
舒窈不需要再用它讨任何人的欢心,但它可以变成让另一个人谋生、赚到重要金钱的重要技能。
……
围过来的人很快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