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啊,收拾好了吗,你孙叔叔的车已经在巷子口等着了。”
平河镇的一条老式居民巷子中,老太太苍老的声音颤巍巍的顺着木制楼梯传到了二楼。
这是一个独立小院,围墙是灰青色的砖,上面攀着几株翠绿色的爬墙虎,小小的面积圈着那又矮又陈旧的两层楼。
吊顶风扇在头顶默不作声的转动着,宋明舒将摆在书桌上的一个相册摆台收进小行李箱里放好,这才按下箱子上的锁扣。
“好了外婆,我这就下去。”
她提高了嗓音回答着,拎着行李箱最后望了一眼这间自己的卧室,目光扫视到最后,她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唇。
那是一只挂在她床头,小巧可爱的兔子灯笼。
是纸板做的,太脆弱了,一压一挤就会出现破损,没法带走。
宋明舒静静的注视了它几秒,垂眸将房门关上。
窗外是缠绵悱恻的蝉鸣和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老旧的木质楼梯随着宋明舒下楼的脚步发出音调不同的咯吱声,白发苍苍的外婆正站在门口同孙叔叔交谈。
“小孙啊,实在是麻烦你了,主要是明舒她一小姑娘,自己坐车去市里我实在不放心……”
孙叔叔一家就住宋明舒家隔壁,在巷子口开了一家超市,跟外婆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
“哎呦舒姨,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这不也顺路去市里进点东西嘛,正好能把舒丫头送到高铁站,这自家的面包车坐着总比那镇上破破烂烂的大巴要舒服的多。”
孙叔叔拍了拍外婆的手,信誓旦旦:“您就放心吧,我绝对亲自把舒丫头送上高铁站。”
两人谈话间,听到楼梯发出的声响,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
女孩穿着米白色的棉质短袖,一条水洗蓝的牛仔短裤,细胳膊细腿的,正拎着行李箱,低头小心翼翼的看路,一步一个楼梯,纤细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孙叔叔连忙上前几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宋明舒顺从的松开手,抬起头道了声:“谢谢孙叔叔。”
孙叔叔提着就往院门口走了两步,
“那咱们走吧?”
外婆拉住宋明舒的手,摸了摸她乌黑的头发,眼眶已不知何时泛了红。
老人的声音有些抖,拉着她的手紧了又紧:“小夜灯带了吗?”
宋明舒眨了下眼,压下眼眶中的水汽,点头道:“带了,外婆。”
“也充满电了。”她补充道:“放心吧。”
“好,好……”外婆不住的点头,又忍不住念叨:“记得好好吃饭,要照顾好自己,有空了记得跟外婆打电话,知道吗?”
孙叔叔走了两步,发现没人跟上,扭头见祖孙俩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舒姨,放心吧,咱们明舒丫头可是要去北江市上学的,我听别人说啊,北江市的高中那可都是全国最厉害的学校,舒丫头能去那儿上学,这可是好事啊!”
“再说了,舒丫头去上四个月的课就该放寒假了,到时候还回来呢。要是舒丫头周末想回来,给我打电话说一声,叔叔立马去高铁站接你去!”
外婆低头擦干眼泪,捏了捏宋明舒软乎乎的手,低声说:“去吧。”
面包车在巷子口调转了个头,毫不留情的开走了。
宋明舒坐在副驾驶上,从倒车镜里看外婆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车子转了个弯儿,再也看不见了。
-
坐高铁从平河市区到北江市需要三个小时。
宋明舒坐在高铁上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呆,困意袭来,于是带上耳机点开一个助眠纯音乐歌单,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就到了北江市。
这个她曾经很熟悉,现在却变得陌生的城市。
来接她的人是江允城,是父亲生前的好友,也是帮她把学校转到北江市一中的人。
宋明舒称呼他为江叔叔。
她仍记得两个月前江叔叔在平河镇碰到她时的模样。
诧异、震惊,和难以置信。
种种情绪如同沸腾的滚水,浮现在他微瞪的眼睛里:“明舒?”
那是放暑假前的最后一天课,她背着书包刚走出校门。
在她停下脚步看过去的时候,第二声充满疑惑的声音也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红灯。
黑色轿车停在了路口,车窗外熙攘的人声将宋明舒的思绪拉回。
宽阔的十字路口,人潮在斑马线上涌动,最后朝不同的方向散开,不少电动车敏捷的穿梭在车海人潮中,企图抢在行人和汽车前通过,红色的尾灯和白色的车灯交织在一起,映着川流不息的车海人潮。
繁华、喧嚣、又热闹。
“怎么样,北江市的变化不少吧。”江叔叔看她身子虽然不动,但眼睛却望着窗外,不禁问道。
宋明舒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的确变化很大。
多了许多记忆里没有的高楼大厦,路边的商铺也换了,那些明亮的橱窗让她连以前常走的几条道路都险些认不出来。
看着宋明舒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