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芜回到国公府后,方婉少不得要去照看一二,乔臻也不避讳,有时请过安也会跟着一起去。
三人凑到一起,虽然起初气氛尴尬,后面也开始能聊上几句。
聊聊天气聊聊季节,却绝口不提身边事。
傅雪芜面上配合着这母女二人,心中却不信傅冉凝真能如表面上那般大度。
在方婉说起马上到来的冬天时,她像是不经意般追忆道:“我记得以前冬天我也总生病,母亲便带我去郊外泡温泉,泡完身体变舒爽许多……”
说到这里,她像是刚反应过什么来,脸色一白。
“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有意……”
方婉见她这样无比心疼,但又无可奈何。不光雪芜难受,冉凝只会更难受,可事实已经如此,她们都应该向前看,而不应该让过去的错误绊住她们。
她拉住傅雪芜的手正想开口宽慰,却被乔臻抢先。
“母亲,”傅冉凝望着方婉二人,第一次正面提起几人间的关系,“雪芜姑娘在您身边陪伴了十三年,难以改口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她在府中长大,府中人唤惯了她‘小姐’,如今她回来,却要改口唤‘雪芜姑娘’,阖府上下都别扭。有一个想法已经在我心中很久了,今天倒是正好提出——母亲将雪芜姑娘收为义女吧,这样雪芜姑娘便又是母亲的女儿了。”
傅雪芜的脸上此刻呈现出一抹真实的错愕,随即脸色一变。
义女并不是养女,只是能喊一声“义父”、“义母”,名头上听着好听一点,却不记入族谱,甚至不能算国公府的人。
她原本是想寻机会让傅修夫妇以养女的身份认回自己,恢复自己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可成为义女之后,再想让傅修夫妇认自己为养女可就难了!
“不……”
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方婉放开自己的手转而握住傅冉凝的:“凝儿,你真这么想?”
傅冉凝点点头:“我知道,您也想听雪芜姑娘再唤您一声‘母亲’。”
方婉心下动容。
认傅雪芜为义女,既方便国公府继续照顾她,又不会动摇傅冉凝在众人心中的位置,着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她转头看着傅雪芜,笑问:“雪芜,做母亲的义女可好?”
傅冉凝在一旁又道:“母亲虽然不说,但我知道,雪芜姑娘对她也很重要。雪芜姑娘,你不用有其他顾虑,国公府上下都欢迎你回来。”
傅雪芜心中暗恨,却也只能以退为进:“不,这些年我受国公府照顾良多,心中已是过意不去,若再占下夫人义女的位置,岂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冉凝握住双手。
“这么多年,母亲对你悉心照顾,便是为了让母亲宽心,雪芜姑娘也不该推拒此事。”
拒绝的话被彻底堵回腹中。
傅雪芜骑虎难下,沉默片刻,只能点了点头。
“母亲。”她轻轻唤道。
“我的好女儿。”方婉将两人一起搂入怀中。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感谢那个奶娘,让她同时有了两个这样好的女儿。
傅雪芜脸上笑着,双拳却紧紧握起——
义女。
方婉嘴上说着疼爱她,却从没想过为她争取养女的身份。当初傅老太太说要送走她时也是,方婉作出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最后还不是乖乖听话把她送走。现在傅老太太回老家休养,才敢偷偷接她回来。
一个小小义女,方婉甚至都不用和傅修商量,就能做主收下,现在还想让她感恩戴德?
做梦。
没关系,她才刚回来而已。
在这里失去的一切,她会凭自己的本事一点一点全部拿回来。
重新叫回方婉母亲后,傅雪芜自然而然地叫了傅冉凝一声“姐姐”,傅冉凝也高兴地应了。
方婉对现在的状态十分欣慰。
她不希望国公府永远笼罩在被调包孩子的阴影下,她的孩子应该向前看,迎接新生活,而不是为一个奶娘的错误终生买单。
唯一令她忧心的,是傅雪芜的病情迟迟没有起色。
这日,方婉又带着傅冉凝一同来看望傅雪芜,未进门便听见她在屋中剧烈咳嗽。她快步走到床前,轻轻为傅雪芜顺着气:“怎么还咳得这般厉害?要不再叫孙大夫来看看吧。”
傅雪芜摇摇头:“不用了,孙大夫前日才刚来过,不用折腾他老人家了。病去如抽丝,我慢慢养着便好。”
“可我分明瞧着你脸色更差了,若是方子无效,孙大夫来了也好调整方子。”方婉还是不放心。
傅冉凝也上前道:“还是让孙大夫来瞧一下吧,久病伤身,伤了根基就不好了。”
方婉听了点点头,立刻使唤身边的女使:“让人再去请一趟孙大夫。”
傅雪芜乖乖靠在方婉肩头,闻言眼中划过一抹幽暗的光。
母女三人坐到一起说着话,不多一会儿,孙大夫便被请了过来。
女使通传后,孙大夫进来行了个礼,然后便上前为傅雪芜把脉。
“傅小姐的咳嗽是风寒久治不愈所致,在下为其开的方子皆为解表散寒、宣肺止嗽之药,理应减轻症状,怎会……傅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