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微微晃神,随后努力支起身子,从趴在床上转为凌乱又不失风度的潇洒坐姿。
他艰难地在不断晃荡的车厢里保持着这个高难度的姿势,然后笑着问:“你去哪儿,阿什莉?”
“伦敦。”阿什莉回答完,反问道,“你们去哪儿呢?”
“感恩,我还能占个‘们’的位置。”乔治也踉跄着跑过来,一屁股坐在床上,挤眉弄眼地说道。
阿什莉假装没有听见这句话,撇开头没去看弗雷德抬手给乔治后脑勺一巴掌的画面。
骑士公共汽车还在向前行驶,一路冲散灌木、步道的护栏和电话亭。三人狼狈地躺在床上,索性不再挣扎,顺着床摇摆的频率让自己跟着晕头转向。
“我们在尝试没有目的的旅行,这是第三天。”弗雷德抬手比了个三,随后又指了指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要是你不着急,我也可以给你推荐一些伦敦好玩的地方。”
“你们已经去过伦敦了吗?”
在阿什莉开口的瞬间,汽车又一次停下来,巨大的砰声盖过了她说话的声音。
弗雷德疑惑地扬眉,掏了掏耳朵,大声地反问:“什么?”
她不得不朝他靠近了些,趴在他的耳边扯开嗓子喊道:“我说——你们去过伦敦了?”
司机再一次踩下刹车,惯性带着她向前猛地扑过去——很不幸,此时此刻,她的正前方是弗雷德·韦斯莱。
阿什莉躲闪不及,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在那一刻分了家。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扑在弗雷德身上,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汽车再次启动,害得她下巴狠狠磕上弗雷德的肩膀。
“梅林的胡子!”她呲牙咧嘴地捂住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看向弗雷德,“你的肩膀像是铁做的。”
很奇怪,在急速行驶、混乱非常的车厢内,她和弗雷德的距离似乎在一瞬间拉近。
这种距离并非指的是他们靠得很近,而是藏在胸腔内砰砰跳动的心不再躲藏,甩开那些假模假样的伪装,变得格外直率。
“抱歉啦。”弗雷德一边说着,一边往乔治那边挤了挤,给她腾出足够大的空间,换来乔治的连连抱怨。
动作间,阿什莉忽然头皮一痛——她这才发现有一绺头发缠在了弗雷德衣服的纽扣上。
“等等!”她大声喊道,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弗雷德的衣领,将他拽了过来,“你别动,我的头发快被扯掉了!”
众所周知,女孩子的头发是无比宝贵的,一根也不能掉。
弗雷德立刻停下动作,变成了一具僵硬的、直挺挺的尸体,躺在床中央一动不动,任由阿什莉凑过来解救自己的头发。
这个简单的动作因为骑士公共汽车的横冲直撞变得格外艰难,阿什莉试了一次又一次,才终于把自己的头发从弗雷德衣领的纽扣上解救出来。
“好了。”她松了口气,一抬头,发现弗雷德正在看她。
两人的鼻尖险些撞在一起。
啊哦,糟糕。阿什莉心想,他俩距离有点儿太近了。
她迅速向后倒,想要重新回到应有的社交距离,却用力过猛,差点撞到黄铜柱上去。
“小心!”显然弗雷德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立刻直起身子,手臂绕过她,挡在黄铜柱前,给了她缓冲的空间。
因为他的反应及时,阿什莉的后脑勺撞进柔软的掌心,并没有被坚硬的黄铜柱撞出什么毛病来。
只是她想要回到社交距离的愿望破灭了,两个人的姿势看起来更亲密了。
“巧克力——呃,还需要吗?”桑帕克总算端着一杯巧克力走了过来,在看见这一幕时显得犹疑不决,“或许你们更愿意一起品尝?”
他自以为的俏皮话并没有让眼前的两人会心一笑,反而在一瞬间弹开距离,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最后回归为面无表情。
“谢谢,给我吧。”阿什莉伸出手。
可惜她没能接住,最后巧克力洒了满床。
“其实这样也能吃。”弗雷德拾起一块放进嘴里,还嚼了嚼,“味道还不错。”
但阿什莉坚定地摇头,表示自己绝不会吃撒在这张床上的东西。
“好吧。”他耸了耸肩,总算把问题绕回了最开始,“我们去过伦敦,不止一次——如果你需要导游,眼前就有最好的。我们还挺想再去一次的。”
“好啊,导游费怎么付?”阿什莉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她想要享受一次彻彻底底的叛逆,而眼前这两个韦斯莱就是叛逆的代言人。
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都被她丢得远远的——管他呢,至少今天,她就要放纵自己一回,做阿什莉,不做希利尔。
如果被韦斯莱丢在大街上不管,她也还有一条退路。别忘了凯特的家庭地址还揣在她兜里呢。
弗雷德晃了晃手里的巧克力:“小姐,你已经付过了。”
“希利尔,你要去伦敦什么地方?”桑帕克拍着手问。
她转头看向弗雷德。
“那就交给我吧。”弗雷德笑容灿烂,随后对着桑帕克说出了一个地名。
砰。
天已经渐渐黑了,她在骑士公共汽车上度过了大半天的时间,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