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伦敦总是潮湿阴冷。
阿什莉身穿墨绿色长袍,大步流星地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最后在一座老式的红砖百货商店前停下,垂眼看向橱窗里那个丑陋的玩偶。
“阿什莉·希利尔,圣芒戈医疗师。”
玩偶微微点了下头,挥舞着连在一起的手指示意她进去。
她穿过玻璃窗,来到圣芒戈的候诊接待室。
从挪威回到英国后,她并没有继续呆在魔法部里当文职,而是转头走向圣芒戈递了简历。
NEWTs的成绩单足够漂亮,战争结束后圣芒戈的确也缺人手,于是她很顺利地成为了魔药及植物中毒科的医疗师。
得了千奇百怪病症的病人、咨询病房号和楼层的探视者、还有穿梭在人群中神色匆匆的医疗师挤在一起,吵闹得很。
“早上好。”
阿什莉朝问询区的金发胖女巫微笑问好,随后跨进了即将关闭的电梯。
她没有抬头,只出神地盯着自己的鞋尖,连电梯里究竟有几个人都不知道。
“魔药及植物中毒科,到了。”
不等磨耳的机械女声念完,她就迈步走出电梯,冲擦肩而过的德拉科·马尔福礼貌地牵起嘴角笑了一下。
马尔福也回以一笑。
如今的马尔福早已被战争磨平棱角,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趾高气扬、拿鼻孔看人,面对同事也会保持基本的礼貌——不论对方是什么血统。
离开的这几年发生了太多她不了解的事情,以至于现在不管是谁都变得格外陌生。
哈利·波特拒绝回答有关那场战争的问题,《预言家日报》也只能刊登出一个胜利的结果,再多内幕谁也挖不出来。
而她这个局外人自然也无从知晓更多的消息。
“早上好,阿什莉。”和她一个科室的医疗师从一间病房里走出来,和她打招呼,“今早又来了一个突发皮疹的女巫,交给你了?”
“没问题。”阿什莉接过那名医疗师手里的资料,快速扫读一遍,“穆丽尔?”
“没错,一百零九岁了,脾气还蛮大。据说是在参加表孙婚礼的时候吃错了东西,现在正在和表孙发脾气。”
医疗师做了个祝你好运的口型,给阿什莉指了指前面的病房。
病房里传出隐隐约约的骂声。
阿什莉没说话,谢过那名医疗师后就走进了那间病房。
“穆丽尔夫人?”她公事公办地抽出魔杖,念出那段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我是阿什莉·希利尔,全权负责你本次在圣芒戈的治疗。我先给你做个检查……”
说着,她抬起眼,下意识扫了眼四周,却因此微妙地顿了一下,才接着说:“……确定你的情况后,我再制定治疗方案。”
病房里,一大家子红头发齐刷刷地看着她。
——当然也包括了她无比熟悉的那对双胞胎。
“希利尔女士,你一定要给我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我已经一百零九岁了,梅林在上,竟然这个岁数还要被小辈戏弄!”穆丽尔夫人的语调格外尖锐,她怒气冲冲地指了指站在角落的双胞胎,越说脸色越难看,“就是他们故意给我吃这些垃圾!我发誓遗嘱里绝对不会赠给他们任何东西!”
看上去精神还挺足,一点儿也不像个一百零九岁的老人。
阿什莉一边想着,一边应好,挥动魔杖让淡绿色的光笼罩在穆丽尔夫人身上。
在检查魔法运作的过程中,她悄悄地开了个小差。
和室友们一起逛过对角巷后,她又自己去了好几次。
说不清为什么,每一次她都会鬼使神差地停在对角巷93号前,徘徊许久最终选择离开,没有一次选择推开那扇门走进去。
也从没碰见过弗雷德。
最后她想,既然始终见不到,也许就是没这个缘分吧。
所以她干脆摒弃自己心里那点儿古怪的小心思,不再去对角巷碰运气,强迫自己忘掉那盒纸星星。
只是没想到,下定决心还没几天,竟然在圣芒戈遇见了想见的人。
还不只弗雷德,是所有的韦斯莱。
和善的韦斯莱夫人、俏皮活泼的金妮、老是被双胞胎欺负的罗恩……
看见他们,阿什莉难免会忆起过去,随之怅惘伤怀。
淡绿色光不再移动,只笼罩在出现皮疹的地方。她默默收回思绪,面色如常地问穆丽尔夫人:“除了皮疹没有发现其他症状,当时吃的东西还有吗?我需要确定一下成分。”
“有。”
面前的老女巫没有张嘴,说话声是从角落传来的。
男声清冽,像是许久没出声,带了点儿不易察觉的哑,在此刻听来,像是冬末破碎的一块冰。
却莫名烘得她血液发烫。
阿什莉绷住表情,双手插在长袍两侧的衣兜里,终于舍得将目光从穆丽尔夫人身上移开,看向站在角落的弗雷德。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他。
弗雷德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懒懒地靠在墙上,在开口的瞬间慢慢站直身子,微微朝她倾过来,递出一盒糖。
目光不自觉地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停留两秒,才朝盒子里的糖果看去。